黄泽琛的注意力一直集中在秦易这边，见韩井煜紧跟在秦易身后出了门，二话不说拍开霍亭东拉着自己想要制止的手跟了上去。
“我送你。”
黄泽琛刚跟上去就听到韩井煜这么一句，便接话道：“不麻烦韩总了，我顺路送秦易回去就好。”说着把秦易往自己身后一拉，挡住了韩井煜的视线。
“不麻烦，我正好有事要跟秦易说。”
黄泽琛把韩井煜堵得严严实实，不给他接触秦易的机会：“公事就等到上班时间再聊，如果是私事，哦，恐怕你们也没什么私事需要聊。”
韩井煜朝黄泽琛逼近一步，咬着后槽牙，警告道：“黄总，我给您一个建议，自己的事情还没处理干净就不要狗拿耗子多管别人的闲事。”
“泽琛，今天的局我们都走了不合适，你跟亭东先回去吧。”秦易搭在黄泽琛肩膀上的手稍稍用力，见他犹豫地回头又安抚地拍了拍，“我能处理。”
韩井煜见他让开了位置，伸手想把秦易揽到自己身边，却被秦易一个侧身躲开了手。秦易斜了他一眼，听不出情绪地说：“走吧。”
秦易上车后便闭目养神，没跟驾驶座上的人搭腔，完全把韩井煜当作一个普通代驾。半路上他睁眼看了眼熟悉但并非回家的路，也没开口，任韩井煜往前开。韩井煜当他真睡着了，将车里的温度调高了些，又把后座上的外套搭在了他身上。
到达目的地前的一个十字路口，韩井煜轻声叫他：“小易，快到了，醒醒吧，当心一会儿下车吹着风。”
等待秦易转醒的半分钟，韩井煜心跳如雷。不远处就是易远大楼，他自作主张地把车开到了这里，只希望秦易看到面前的地方还能沉下情绪跟自己好好说几句。
“嗯。”秦易睁开眼后只是四处望了望，便再次陷入了沉默，拿出手机不知给谁发了几条消息。
这种默许让韩井煜有些心虚，先开口解释道：“我还准备了份礼物，生日会不方便拿出来，所以只能……”
“知道了。”
“哦，好。”秦易脸上“不要说话”的信息传递的太过明显，韩井煜被打断后便默不作声地继续开他的车。
车子停稳后，秦易才收起手机，顺着记忆往电梯方向走，却被韩井煜从身后拦住了脚步。秦易疑惑地回头，韩井煜才说：“电梯不在那边。”
秦易面无表情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裂缝，随即便调整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说：“这样啊，那韩总带路吧。”
原本秦易打算彻底屏蔽来自当年故地的信号，可经韩井煜这么一提，秦易忽然想知道当初那个他每天上下班都要来的地方究竟变成了什么样。
韩井煜见他四处打量着停车场，解释道：“旧停车场位置不够，所以新修了一个。”
秦易惯性地接：“怪不得。”话一脱口，他才意识到，这句话里透露了多少自己对这里的熟悉和怀念。
可也由不得他再后悔。
韩井煜脚步一顿，看着秦易朝前走的背影，问：“你会偶尔想在这里的时候吗？”
“会。”秦易也站定，隔着一米的距离跟韩井煜对望，“你应该知道的，我记忆力好。”
“那我……”
“所有，都没忘。这几年的一幕幕我都记得很清楚。”秦易把所有二字咬得极重，丝毫不避讳地说给韩井煜听，提醒着他，自己从来都不想粉饰太平，“快走吧，我还要回公司。”
秦易顺着指示牌朝电梯方向走，一次头都未回，只剩韩井煜独自带着悔恨追上秦易的脚步。
原本属于秦易的那间办公室锁着门，上面的名牌还保留着秦易的姓名和职位，倒是隔壁韩井煜办公室的名牌空空如也。
秦易本以为是他换了办公室，可韩井煜却径直走向那扇门，开了锁邀请自己进去。秦易进去之前再次确定了空空如也的名牌栏，才调回视线到办公室内。
丝毫未变。
秦易坐在沙发上，看着韩井煜在抽屉里翻找东西的身影。见他找到东西后，又忙将眼神收回到面前的杂志上。
韩井煜将一份文件和一支笔放在自己面前。
封面六个大字：股权转让协议。
“你签了字，这份文件就生效了。”
秦易连客套的微笑都装不出来，所有他锻炼出来的情绪反应在此刻全部失效，硬着张脸问：“什么意思？”
“我在易远的全部身家，送给你。”
秦易拿起那份文件随手翻了翻，最后一页上韩井煜已经签好了字，日期是他离开的那年。
“22年。”秦易笑了一声，“我刚走你就准备这个东西，你能保证我还会回来？干什么，感动自己吗？”
韩井煜顿时有些慌神，忙解释道：“不是，我只是觉得万一呢，我一直找你，万一我能找到你，所以就提前准备好了。小易，我可以什么都不要，只要你能……”
“我收下了。”秦易签字比韩井煜想的更利落，倒是让他准备好的台词卡在喉咙里，“既然这是送给我的，就别提什么要求了。”
看着韩井煜吃惊的脸，秦易讽刺道：“怎么，想着我不会要所以只是跟我客气一下，结果没想到我真的要了？舍不得？”
“不，不是，不后悔。”韩井煜回过神来释然一笑，“收下好，收下好。”
“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秦易从桌上拿起文件，“多谢大礼。”
秦易走得毫无征兆，也毫不留恋，韩井煜回过神来的时候，秦易已经走到了电梯口。韩井煜连忙起身追了出去，从背后抱紧了等电梯的秦易。
秦易脑海里骤然涌现出他们最后一面时候的场景，极限的羞辱涌入他的胸腔，变成一双双手撕扯着他的心肺，下一瞬间仿佛便要被窒息和缺氧抢先占领自己的意识。
“小易，你能不能回……”
韩井煜的话在他耳边都化作恶魔低语，秦易胳膊屈起用肘狠狠向后捣去。
抱着自己的力气突然松懈，身后的人朝后倒退几步，单手捂着腹困惑地看向秦易。
秦易的状态好不到哪儿去，背靠着墙大口喘气，大汗淋漓。
“滚开，不要碰我。”
电梯叮的一声打开了门，秦易扶着墙进了电梯，飞快地按下关门，将挣扎着朝电梯而来的韩井煜隔在了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