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这满桌的菜,我甚觉浪费,便想想不如出宫带给锦庭尝尝。
我唤来璃鸳,换了一身男装,打包了几个食盒,便提着出宫了。
乘着软轿到了梅府,我觉又熟悉又陌生,毕竟这儿是梅绾心的家,却并非我的家。
曾经,我的往事,我忆不起来半分,但是我有那样一种感觉,我从来就没有家。
心不知道为什么,一颤,似乎被揪得疼,我踏进梅府,却似乎被无数双手阻拦着。
听到从庭院传来的阵阵厮打声,璃鸳随着我走了过去。
锦庭一身墨色胡式劲装,立于玉阶之上。
我走了过去,待他发觉我走来后,一怔,屈身道:“娘娘大驾光临,奴才有失远迎,但请娘娘降罪。”
所有人皆看来。
我环顾一眼笑道:“锦庭不必如斯在意繁文缛节,权当我是洛城之中慕名而来的闲家公子罢。”
锦庭拱手道:“是。”
绕于庭后隐蔽处,我递上食盒问他:“怎的门口都没人守着,我开始走进来都没人发觉。”
锦庭接过食盒拱手道:“这段时日无人造访梅门,洛城中人人闭门不出,奴才觉着守着也没用处,便都叫他们来训练了。”
我微微颔首道:“你所做确实不错,我瞧着那帮人还算有素,只是你做事太没心眼了,倘若有别有居心者趁梅门守卫松懈时潜进来做些对梅门有害的苟且之事该如何?如今大哥远在边疆,二哥忙于朝野,三哥为瘟疫一事焦头烂额,本宫亦自顾不得,本宫将梅门全权托付给你,你更该用心以待。”
锦庭抱拳道:“娘娘教训得是,奴才定不负娘娘所托。”
我看着他道:“我二哥呢?可回来了么?”
锦庭道:“二爷回来了,说觉疲累,先回他的房间歇息几个时辰,醒时再与奴才商讨在洛城布局梅师之事。”
我觉着有些怪异,梅靖向来将梅门之事放在心头第一位,况且他离宫时状态甚好,怎会择此时歇息。
保不准这厮又在捣鼓什么吧。
锦庭小心翼翼看了我一眼道:“娘娘,牡丹姐姐近日可无恙?”
听他这么一问,我有些懵了,这段时日我都未曾好好注意牡丹,就听说她着了些风寒尔尔。
我很虚心地笑笑:“她无恙。”
锦庭眸中闪过一丝失落:“是啊,恐怕她此时已是皇上又名分的妾室了,怎会有恙。”
我抿了抿嘴,搭着他的肩膀道:“她不是。”
锦庭一怔,看着我。
我道:“她的容貌与潇妃三分相似,神情四分,心绪六分,故而皇上一时被她惊艳,但是牡丹自个儿也知晓了皇上将她当作了潇妃替身,她自个儿不愿承恩,皇上亦不想,她还是我身边的宫女。”
锦庭愣愣地看着我,眼波中淌着异样的光。
我道:“男女情爱是难预料,倘若你真心爱着牡丹,便去争取,出身贫贱并无妨,关键是你有没有爱她的勇气。如若你去争取了,你还有一半成功的机会,如若你没去争取,你便什么都没有。”
锦庭一揖到底道:“奴才多谢娘娘指示!”
我不知为何从未尝过情爱滋味的自己会有如斯体会。
许是真心得到回应,人也开窍了吧。
但却有一刻,我在羡慕锦庭和牡丹。
我相信,牡丹不对锦庭动情,是还未懂爱为何物,只是随波逐流,爱上了众妃之夫的江折。
但锦庭始终爱着她,无论她是否为江折之妾。
他们之间,并无世俗羁绊,只需冲破那一抹薄帘便可修得正果。
但我和朝锦,之间隔着礼节巍峨之山,执手的那一缕纤细红丝,也被梅靖握在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