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又是叹出一口气,似乎在感慨为什么会有人这么狠心。
又转头看了看躺在床上一动未动的两个人,这两位门主可是出了名的好人,好几年前他住的村子里来了一群上强盗,烧杀抢掠,杀了不少人抢走了不少东西,虽说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可那也是一些人家里的全部家当了。
那个时候他们也是正着急,有人说玉门主和丰门主武功高强,也是没有办法了,这才把两位门主请下山。
他们没看到这两位门主是用了什么样的法子,反正是从那之后那些强盗就再也没有来过村子。
直到这位大夫搬到了城中也都没有见过那几个强盗。
村里的村民也是打心底里感谢两位门主,所以从那之后村子里的居民隔三差五给两个人送来一些东西,东西也就是一些村子里种的瓜果蔬菜。
大夫走后,丰瑶用力拍了一下墙壁。
“我就说那个什么破阁主没安好心,就怀疑他怎么可能会这么痛快把人送回来。”
“我去找解药。”
玉千尘没多说什么,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找到解药。
“冷,冷,冷……”床上传来声音。
床上的玉楼好像很冷,皱着眉,脸上却是大颗大颗的汗珠往下流。
脸色发白,很痛苦的样子。
玉千尘赶紧跑过去,玉楼却没有丝毫要醒过来的模样,只是一个劲直喊冷。
“你在这里好好照顾玉门主,我去找解药。”
说完走出房门。
玉千尘追了上去,房门外没有什么人。
“我和你一起。”
衣袖被人扯住,风无忧低下头看了看。
玉千尘赶紧放开。
风无忧笑笑,“放心吧,我一定不会让房里的那两个人有事儿的。”
玉千尘现在笑不出来,只是干巴巴扯了扯嘴角,说出那句放在平时对风无忧说不出口的话,“谢谢你。”
风无忧笑了,好看的眼角微微翘起,比那青山远黛好看多了,“我挺喜欢你那簪子的,虽那非要谢……”
话说了一半,伸出右手。
玉千尘低头看着面前洁白滑嫩的手,不语。
那个簪子是玉千尘的娘就给他的,让他割舍怎么也是不舍得的。
等了好久,手就这么一直抬着。
风无忧干笑一声,“和你闹着玩的,别放在心上,我先走了。”
也知道玉千尘舍不得,风无忧放下手。
“等等。”
风无忧停下,转头看他,等待他的话。
娘亲留给他的那只簪子一直放在身上,除了换洗的时候需要取下来,一直戴在身上,从来舍不得拿下。
缓缓从怀中掏出那只小巧的簪子,看了许久才牵起风无忧的手,小心放在他的手心里。
风无忧的手很好看,纤细洁白,温润如玉。
放好之后,还没多言语,房间里又穿出来一声咳嗽,玉千尘心思一动赶紧跑了回去。
而风无忧盯着手中的那只簪子看了许久,最后脸上露出一个笑容。
记凌和夏央走过来,相互看了一眼,他们教主脸上笑得跟花儿一样是怎么回事儿?
不知道应不应该打扰他,记凌干咳了一声。
风无忧回神,小心翼翼收好簪子。
“教主,我们现在是回芒山吗?”
夏央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他们教主出来还以为事情解决了要回芒山呢。
“不!去找于禁。”
“于禁?他不是落水阁阁主吗?为什么又要回去?”
夏央奇怪。
“走吧!”风无忧没有回答夏央的问题。
……
玉千尘不知道风无忧到底去哪里了,是去找落水阁阁主了还是去干嘛了。
一直到了晚上都没有见到风无忧。
玉千尘想去找他,可是玉楼身边离不开人。
玉楼和丰将行的情况越来越糟糕了,脸色青的不像话。
玉千尘的一颗心别提多难受了。
他现在才发现,恍惚间十多年前的他娘亲的事情自己对玉楼的恨好像已经也没有那么恨了。
谁都会犯错,只是自己没有从那段回忆中走出来罢了。
就在他神情恍惚的时候,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夏央和记凌从外面走进来。
玉千尘看了看他们身后,只有两人回来了,风无忧却没有出现。
“风无忧呢?”
烛光摇曳,记凌和夏央的脸色十分不好看。
记凌一把夺过夏央手里的那个小瓶子,扔给了玉千尘。
玉千尘一把接住。
两个人明明看着就是有话没说,想说又说不出口的模样。
他们这个样子玉千尘更是着急,“风无忧他人呢?”
“玉公子你就别问了,我们先回去了。”
夏央说完就拉着记凌走了。
玉千尘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也不清楚风无忧发生了什么,只是一个劲的懊悔自己为什么没有跟着风无忧一起去。
现在再怎么着也是晚了,小小的玉瓶攥在玉千尘的手里。
打算救醒玉楼丰将行以后再去看看风无忧。
丰瑶实在是饿的不行了,出去只喝了一口水就会来了。
看着玉千尘正呆愣愣的站在那里看着门外,手里还拿着一只小瓶子。
“解药拿回来了?”
玉千尘没有说话,片刻过后点头,“嗯!”
“他们回去了?”丰瑶又道,看着玉千尘这幅样子没有多问。
“先别说了,给他们喂药吧!”
把药给床上的两个人喂了下去,又等了一段时间二人才悠悠转醒。
玉千尘和丰瑶把他们扶了起来。
玉楼和丰将行头似乎有千斤重一样,浑身疼的要命,像是扛了一筐石头走了一夜的路一般。
“千尘?我这是怎么了?”玉楼揉了揉额头。
“你们中毒了。”玉千尘回道。
“中毒!”丰将行看了一眼玉楼。
“我们只记得被于禁抓到了落水阁,然后关在了地牢里,之后好像就是被怜恨情逼着吃了什么东西,接着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怜恨情?看来我们昨天见到的那个人影确实是怜恨情无疑了。”丰瑶道。
玉千尘点头,“于禁?他不是玉门中的人吗?”
玉千尘的记性很好,记得那天丢失叠霜的时候玉楼打了一巴掌的那个少年吗?
难怪看着他为何如此眼熟。
“真想不到他既然会是落水阁阁主。”
丰瑶坐在丰将行的旁边,“我还以为你这个老头要死了呢,还好没事儿,你说你出事了我还得给你送丧,麻烦死了。”
丰瑶这张嘴真是安稳不见几日,看着他爹没事儿,自己个儿的那颗心也就落了地。
丰将行抬手要揍他,脑袋一阵昏沉,心有余力不足,只能暗骂一声,“小兔崽子。”
“只是可惜惊步一剑现在还在怜恨情的手中。”
玉楼道。
门外洛无涯走了进来。
“放心吧,怜恨情虽然跑了,可惊步一剑拿回来了。你们看!”
抬起手,晃了晃手中的东西。
“这是……”
玉楼和丰将行都是一愣。
洛无涯把手里那本不大不小打眼看上去十分古朴的剑谱交到玉楼的手里。
玉楼颤抖着手接过来,打开。
泛黄的纸张上画着许多的小人,手中拿着剑正比划这各种各样的招式,旁边还有一行小字的注解。
“怎么样?”丰将行问他。
玉楼的手一边颤抖一边看着上面的画,心底已是百转千回,合上。
“是真的,这本剑谱是真的,不管是纸张的厚度还有绘画注解都是差不多的。”
丰将行一拍手,“那太好了。对了,这剑谱是谁拿回来的啊?”
洛无涯回答,“是风无忧身边的那个记凌拿回来的,说是风无忧拿到剑谱之后就吩咐他一定要交到门主手里。”
“风无忧?”
“嗯!”
“他还说什么了吗?”玉楼问。
洛无涯摇头,“没有了,就说了这些。而且不仅是怜恨情,就连那个于禁也死了,死的很惨。”
玉千尘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一瞬间有些失落落的感觉。
“死了?”
“嗯!”洛无涯嗯了一声。
说实话玉楼心里也说不出什么感觉,只记得那个少年一直待在自己身边,安安稳稳不喜欢说话,曾经消失不见了,没多久又回来了。
玉楼念在之前的情分上就让他留下了,可是不知为何总是不太喜欢这个人,尽管于禁做事非常认真,不知道怎么坐上了落水阁阁主的位子,这次抓他应该也是恨他吧,恨他一直不看重他。
虽然表面上表现的不争不抢的样子,玉楼心里清楚于禁是个非常极端的人,什么事情都要做好。
生死不过一瞬间的事情,谁又能说得准呢。
落水阁做的那些事玉楼也有所耳闻。
毕竟待在时间这么长的人了,就这么没了,玉楼心里说不出的感觉。
也不是说难过,只能说是惋惜。
……
丰将行身上还有一些余毒,现在天色渐暗路上不好走,便没让他们走,给他们找了间房间先行住下,天亮再回去。
最近两天玉楼的余毒也清的差不多了,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每天早上起的分外早,站在湖水边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几天千尘也老是来看他,两人的关系已经缓和了不少。
刚开始玉楼惊的还以为玉千尘怎么了呢,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感觉空气中的气息都是分外好闻。
这几天怜恨情身边的那个黑衣人和怜恨情也已经找到了,是蔡晓不知道从哪里把他们找到的,问蔡晓他也不回答,只说是在城外发现他们。
蔡晓把他们两个人带到了陈墨的坟前,当着陈墨的面儿给他了了仇,
要说起最近最痛苦的人还数玉千尘。
玉楼也好的差不多了,是该去看看风无忧了,不知道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搞得那个记凌总用一双冷眼看着他,害得他就像是辜负了风无忧一样。
今日玉千尘闲来无事,就骑着一匹快马去了芒山,是夏央出来的,告诉他风无忧不在芒山而是在城中。
玉千尘问他在城中什么地方,夏央说他也不知道。
玉千尘就知道一个玉春楼,除了这个地方还真不清楚别的了。
打算去那里看看。
没有从玉春楼的正门进去,对于风无忧这里的房间很清楚。
果不其然风无忧果然在这里。
推开门,就看到风无忧正坐在那里看窗外呢。
一口水还没有咽下肚,看着门外的来人,就先呛了一口。
“咳咳咳……你怎么来了?”
“长时间不见想过来看看你,还有就是谢谢你帮了我这么多忙,我一直不懂,你不过和我做了几个月的朋友,为什么这么尽力帮我。”
放下手上的茶杯,关上窗子,“跟我来。”
“去哪里?”
玉千尘问。
“走吧!”
风无忧关上房门,带着玉千尘来到了城南的河岸桥边。
杨柳倒垂,清风拂面,站在桥上望着远处的水面。
水面在阳光的照射下照显得波光粼粼。
正值中午热得很,街上总共也没有几个人,偶尔看着一两个过路人,不过也都是快步擦肩而过,边走还边嘟囔,“这么热的天还让不让人活了。”
风无忧望着远处。
“人的一生这么短暂,你就不想找个人走下去?”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其实我知道你心中所想。我又不傻,这么长时间还看不出来吗。”
风无忧扶着桥栏望着湖面,玉千尘则是靠着桥栏,两个人正好相反。
清风拂过,杨柳正好擦过风无忧的发梢,一一片干枯微微卷起的柳叶留在了他的发上。
两人皆是无话,风无忧在等,他在等玉千尘的下一句。
最终,玉千尘都是不语。
背对着他,风无忧看不到他脸上是怎样的表情。
风无忧的心渐渐冰冷,仿佛沉浸在冬日冰封的湖底。
阳光如此之盛,浑身竟如此之凉,当真可笑。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听那人才道,“我先回去了。”
“等等。”
仅仅一步就踏下最后一个阶梯,这一步最终也是没有落下去,停下。
只听桥上那人说,“你的簪子不要了吗?”
风无忧从怀里掏出前几日玉千尘交给他的那只簪子。
他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的手是抖着的。
玉千尘望了望天,摇头笑了笑,“送给你了。”
风无忧笑的凄凉,自己娘亲的东西都不愿意过来拿,那是多讨厌他……
玉千尘已经走远了。
桥下柳树后的记凌和夏央才走到玉千尘身边。
两人憋着笑。
夏央抽出风无忧腰间别着的逐月扇,打开。
要搁到以前,夏央绝对不敢对风无忧这么无理,可今天不一样啊。
笑着说,“教主你还不如追。”
“他表示的还不明显吗?追什么。”
记凌摇着头,嘴里啧啧有声,“我原本以为我已经够迟钝的了,没想到教主你比我还迟钝呢。你手里的这是什么,这可是玉公子他娘亲在世时留给她自己未来儿媳妇的东西,教主你这都不懂吗?还不快去追!”
风无忧浑身一震,被记凌一句话给点醒了,看着手上的簪子,紧紧攥在手里。
绷着的脸也柔和了起来,笑意绽开,一张比女子还好看的脸竟可平分风和月。
远处的身影渐行渐远,风无忧再也顾不得什么,赶紧追了上去。
夏央在后面晃动着手里的那把小巧且又精致的扇子,喊道,“教主你的逐月扇不要了。”
金色地扇面用黑墨描着山水,笔走游龙流畅非常。
风无忧在前面喊,“送你了!”
夏央摇着扇子感叹,“咱们教主这长相当真绝了,那些个姑娘们可又要伤心了。”
从刚才开始记凌的眼睛就一直没有离开过夏央手上的扇子一会儿,想上前去抢,奈何夏央手指灵活,总是可以躲过他伸过来的手。
远处,蓝天映湖面,清风伴鸟声。
当真一副绝美画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