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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小分队初集结

小说: 恒芜纪 作者: 但花至醉 字数:5236

  春去秋来,新弟子入门都两年了,而佟骁白,冯至鑫也成功通过测试成为苌庭府内门弟子的一员,是时候跟着长老修习内门弟子的课程。符渊和驭法长老很欢迎自己的两位徒弟学习更高阶的法术,倒是黎绰……

  佟骁白换上了内门弟子的服饰喜滋滋的要去给师姐看,可找遍了绰影洞都没有找到师姐的踪迹,正在苦恼之际,一只银色灵蝶指引他来到后山的一片枯竹林,而黎绰正站在一颗大石头上施着什么法术。

  微风四起,几片竹叶随风而起,随着风势增强,被吹起的竹叶增多,竹叶在半空围成一个圈,随着圈越来越大,圈内竟出现了一片梨花盛开的景象。黎绰带着佟骁白化作一道光烟进了竹叶圈里,二人进去后竹叶圈四散落地,又变回萧索荒凉地。

  两人进入结界,这里是灏玄君一手打造,取名清静地,一片清澈可见底的湖水零零散散地生长着莲花与芦苇,湖中心矗立着一座凉亭,四周巍峨高山把这一片湖水紧紧包围,岸上中满了梨树,正值梨花盛开时节,放眼望去白茫茫一片,伴随着梨花香的微风吹拂过,心头竟有些痒痒的。一座竹屋隐匿与梨树林中,即便许久不曾有人踏入,也不见丝毫破落之相,不曾想荒凉破败的灏玄谷还有这处世外桃源,不,该是世外梨源。

  黎绰在前方带路,环顾四周一如当年的样子,师父在湖心亭喝茶,她就在亭顶铺砖修补,故意向师父扔去小瓦砾引起他的注意,师父抬头轻斥一声。梨花盛开,师父便在梨树下念那些她听不懂的诗句,梨树结果,她上树摘梨子献给师父。身处清净地无世俗烦扰乐得自在,可就在符渊来过以后,师父带她离开这里上了战场,时光流逝,她还是第一次踏入这里,陈年旧事涌上心头,不觉间湿了眼眶。

  “师姐?”佟骁白察觉到黎绰不对劲,试探着叫了她一声。

  黎绰回过神,食指在下眼睑轻拭一下,进入正式话题:“既然通过试炼,就是我灏玄谷的人。各类法术阵法我会慢慢教你。师父当年就是在这里把我教出来的,所以,掌门把你交给我,我呢也会尽职尽责。”

  佟骁白连连点头,早在入门试炼的时候就见识过黎绰的实力,她又不爱摆架子,佟骁白对她的好感早就超过了百分之八十:“师姐我相信你。没想到灏玄谷竟有这样美的地方。”

  “这可是师父亲手布置出来的。你就记住了,即便是闭关修炼也别苦着自己,话本上传的一半都不靠谱,这就相当于你们那说的那个野史,对,野史。”黎绰说完便飞身去了湖心亭。

  作为习武修仙之人,御剑腾翔不在话下,灏玄君便偷了个懒,没有建造通往湖心亭的小桥。

  佟骁白眉眼间闪过一丝忧愁,仅仅是一瞬,外门弟子的课程少不了符咒运用,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瞬移符轻念咒语,一眨眼来到黎绰眼前。他的突然出现倒吓了黎绰一跳,向后一倒,佟骁白眼疾手快搂住了黎绰的腰。本就互有好感的两人都红了脸,四目相望得出神。

  黎绰最先反应过来,推开佟骁白,张口打破尴尬场面:“随着修为的加深,符咒就用的少了,要……要不先教你腾翔术吧。我第一个学的法术就是腾翔术。师父说打不过就跑是智者所为,逃跑也是一门学问。”

  “啊……好。听师姐的。”佟骁白细细品味后隐约觉得那里不对又说不出来。

  “腾翔术与轻功有些密切关系……”黎绰认真讲解起来真有点教习先生的意思。理论讲得差不多便带着佟骁白开始实训。

  她先行飞到半空,双手撑开转身面对佟骁白:“小白,你试一试。很简单的。”

  佟骁白按照黎绰的样子,气沉丹田,缓缓吐出一口气,脚下使力蹬地跃起,借扶栏之力向黎绰的方向飞去,正在得意之时,身体下沉马上要掉进湖里,黎绰赶紧上前拉他:“小心。”接着黎绰搂着他的腰,佟骁白揽着她的肩,二人体验了一把水上漂回到岸上。

  黎绰坐到一颗粗壮的歪脖梨树上,倚着树枝懒懒地说:“你自己先练着,有什么问题再来问我。”

  说起来佟骁白真不愧天赋异禀的美名,旁人要练习一个月甚至更久的腾翔术,他只用了一个下午就能围着清静地飞几圈了,不仅如此,他还去山谷中摘了柳条野花给黎绰编了个花环戴在头上。

  山中无岁月,世上已千年。其他弟子在接受着长老的鞭策,师兄师姐的磨炼。而佟骁白在清静地轻松自在地学习各种法术,如今都能简单地跟黎绰用树枝藤条对上两招。

  “师姐,我觉得这些法术剑招我好像本来就会,可是被我遗忘了,经你点拨全然记起。”佟骁白在前方躲着黎绰发出的暗器攻击,嘴上功夫也不曾忽略。

  “骄傲使人退步,佟骁白,你可别得意忘形。”黎绰加快速度超越佟骁白,成功拦截了他。

  她甩出手中绫带欲缠住佟骁白的双手,佟骁白身子一偏,绫带被他躲了过去,这下他更加得意:“师姐,你可别忘了你我共擒异目熊的事。”

  “那又如何。”黎绰另一手甩出银针,佟骁白这次躲闪不及左臂被银针擦过,左臂的衣服很快被划破一个口子。

  “好好好。我认输,师姐你又赢了。”佟骁白委屈落地,黎绰随之落地,正要告诉他莫要轻言放弃,佟骁白趁她不备夺过其手中绫带把黎绰给绑了:“师姐,我这招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使得如何?”这次佟骁白真的可以用嘚瑟来形容,他若是孔雀,那屏开的快炸了。

  “好小子。”黎绰挣脱几下竟然没挣脱开绫带,心中不由得对佟骁白刮目相看。

  每日待在清静地时间久了也会感觉到枯燥,黎绰约上佟骁白一同前往山下小镇散心,不巧碰上和风细雨,路上行人匆匆赶往家中,不多时,街上较之刚才少了一半还多。

  佟骁白撑着从路边小摊买来的油纸伞快步折回接在屋檐下躲雨的黎绰,两人共撑一伞漫步城中,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两人相识前的事情。

  不知不觉间俩人行至一间小酒馆,而酒馆的柜台后,有一熟悉身影拨弄算盘清点账目。黎绰拍拍佟骁白,示意他跟着进去。

  “小腾兰。”黎绰冲着柜台内的人打了个响指。

  腾兰面无表情地哦了一声,连头都不抬,大主顾黎绰受到了冷遇,一把夺下了他的算盘,问道:“小兰,你店里被打劫了?赔钱了?有人吃霸王餐?”

  腾兰不理她,转身收拾摊了一桌的账本。嘿,跟沈卿卿生气的样子都一模一样,还得费劲哄。

  “小兰,我又哪做错了,你得告诉我啊。”黎绰双手托腮撑在柜台上,噘着嘴委委屈屈地。

  “黎绰,我再收你金钗我是那个!”腾兰把账本摔在黎绰面前。他卿卿姐今天不仅把金钗要了回去,这会正在地窖挑上好的冰蒲仙酿送给“美天仙”师尊。

  黎绰羞愧地低下头连连道歉:“好好好,我错了。赶紧去把你姐叫来,给你们介绍新朋友。”

  在一旁安静看师姐哄人的佟骁白突然想到苌庭府的“师姐和卿卿师姐有一腿,还和酒馆老板有一腿”的传闻。他瞬间起了一身冷汗,合着今儿是来见“情敌”了。

  入坐后,腾兰将四人的酒杯斟满仙酿,沈卿卿以袖遮挡,冰蒲仙酿一饮而尽。她正有一个重大消息要告诉黎绰,正好她带着佟骁白来了聚缘小馆,省的她再跑一趟灏玄谷:“仙盟大会下个月就要开始了,地点定在沧岚门。”

  黎绰听到沧岚门好像谁踩了她尾巴一样,浑身充满了拒绝:“不去不去,你跟掌门说我不去。”

  佟骁白好奇她们说的仙盟大会,本着不懂就问的原则,悄声问腾兰仙盟大会的事情。

  “嗨,也不是什么大事。仙盟每五十年举办一次集会,每个门派的精英组队参与历练,寻找线索破除幻境,没啥意思,还不如咱们的入门试炼好玩。”腾兰解释道,随后惆怅又羡慕地望向窗外:“你们还能有机会出去玩玩……”

  “咱们?你也是苌庭府的?”佟骁白的重点落偏。

  “他是掌门的灵宠,离家出走了。”沈卿卿耳朵真灵,佟骁白微乎其微的声音在她耳朵里听得一清二楚:“你不用惊讶。我听力本来就很好,连你心里想什么我都知道。”沈卿卿蹭到佟骁白耳边说了一句差点把他吓得坐到地上:“你喜欢阿绰,并且怀疑我和腾兰是你的情敌。”

  沈卿卿冲他一挑眉,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别看平时一副乖巧安静的模样,实际上是个白切黑,佟骁白有把柄在她手里,羞得拿手挡着脸。

  “为什么是沧岚门,我可不想看见沧岚掌门的满面愁容。”黎绰大概没发现自己嘴撅的能挂二斤猪肉。

  聚缘小馆又进来一波苌庭府弟子,腾兰前去招待,为首的是拜入符渊门下的内门弟子程琳。程琳此人颇为自负,得知程琳拜师掌门,无论内门还是外门弟子就连新生也一一上去巴结,同为内门弟子,处处优异的佟骁白却无人问津,原因就是佟骁白拜的是灏玄谷,在他们看来,先掌门已逝,即便同为掌门的徒弟,佟骁白始终名不正言不顺低人一等。

  程琳听着外门弟子们的吹捧,真就以为自己地位超然,余光扫到了正对他的佟骁白,立刻打起了坏主意。

  “佟师弟,巧了不是。”程琳贱兮兮地朝佟骁白走去:“佟师弟没有师父教就是好,上课时间竟然下山了,我请同门出游都向我师尊求了半天。”

  佟骁白平日就不喜欢他,能躲着就躲着,没想到今日他还主动找上门了。“我当然和你不一样,程师兄前日与同门私下切磋惹掌门师叔不悦,罚跪一天的本事我学不来。”

  程琳在穆天殿前跪了一整天的事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传到了佟骁白耳朵里,跟黎绰讲的时候黎绰笑了好久。

  丑事被揭露,程琳恼羞成怒,抬手要抓佟骁白的领子却被黎绰拦住,一直以来黎绰甚少出灏玄谷,即便出灏玄谷也鲜少于弟子们交流,当然除了泠月峰的弟子,程琳瞪着黎绰口出狂言:“呦,哪来的小娘子?你知道我是谁吗就多管闲事。”

  黎绰今日没有穿真传弟子的服饰,在程琳看来她不过一寻常女子。黎绰白了她一眼,冷冷地说:“向他道歉。”

  “凭什么?小小村姑竟敢放肆!要不是苌庭府护着你们,哪有你放肆的机会?”程琳挣脱不开黎绰,还不忘逞口舌之快。

  黎绰反手折断他的胳膊,一脚踢在他的腿窝,程琳吃痛跪在地上,黎绰用力一推,程琳脸着地趴在地上,黎绰左脚踩在程琳背上,胳膊撑在腿上:“先掌门牺牲自我的时候你祖宗还不知道在哪玩泥呢!”

  “你……你究竟是谁!我师父是苌庭府掌门!你等着!”程琳疼的龇牙咧嘴,他以为搬出符渊眼前女子就能放了他。

  黎绰左脚使力一碾,程琳的惨叫灌入众人耳中,黎绰此时双目赤红,眉间灵识隐隐围绕着一团黑气,腾兰拽了一下黎绰,她再狠一点敢把程琳踩成瘫痪,黎绰恢复意识,脚从程琳身上下来:“灏玄谷黎绰。”

  灏玄谷黎绰,这五个字把程琳吓得不敢吭声,且不说黎绰是金丹真传,单凭她在大战中能活下来就已经证明本事不小,这回自己可真是惹上大麻烦了。

  闹剧过后,佟骁白小心翼翼的拽了拽黎绰的衣袖,他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与黎绰交流。黎绰突然转过身紧紧地抱住他,脸埋在他的脖颈中。佟骁白感觉到脖子有些凉凉湿湿的感觉,疑惑的问:“师姐,你……哭了?”

  “闭嘴!”黎绰声音瓮声瓮气地,语调不稳。

  佟骁白最不会安慰伤心的女孩子,但在这个时候借给她一个宽厚的肩膀,一个温暖的拥抱一定不会错。佟骁白默默的将黎绰揽紧,一手摩挲着她的后脑。

  “啧,他俩是不是有一腿?”腾兰抓了一把瓜子,翘着二郎腿,这架势像极了村头老大爷。

  沈卿卿双手揣在袖子里,胳膊肘顶了顶腾兰,示意他让个位置:“加上咱俩,她三条腿了。”

  腾兰噌的一下窜到柜台,双手交叉挡在胸前大喊:“姐!我还是个孩子!!!!”

  夜越深心越静越适合谈心,佟骁白和黎绰坐在清静地悬崖边,饶是佟骁白不恐高的人一眼望下去还有些心跳加速,真想不明白师姐思考人生为什么要坐在悬崖边,要是一时想不开跳下去怎么办?

  “小白。我跟你讲讲我的事吧。你的家底我一清二楚,总该让你了解了解我才公平。”黎绰沉默了将近半个时辰,总算开口了。自揭伤疤需要很大的勇气呢。

  “其实……那场大战的过程我根本不记得了,可师叔说我昏迷了好久,他是在梵靖天外见到我的。我就记得师父说他会回来找我,因为这一句话,我修炼了五蕴寻踪术,那是禁术,修为不够遭其反噬,从金丹退回了筑基,前不久才重回金丹。”黎绰所言非虚,她醒来后努力回忆战事怎么也想不起来,她总觉得符渊,风薇薇,沈卿卿,腾兰知道什么关于她的秘密,他们不说,她便不问。

  “记不得多少年前,我下山除妖,遇到兮梧派弟子,他出言侮辱我师父,我一时气不过跟他打了起来,他被我打废了一只胳膊。他师父找上门。毕竟咱们是理亏的一方,师叔任凭他师父发泄,我当着仙盟众人的面,受了三百戒鞭,向他师父磕头道歉。”黎绰双眼湿润,模糊了视线,现在回想起这段往事,自己都觉得当时太过于冲动,好好理论双方都不会受皮肉之苦,若是师父在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别人有师父护着,而她只能抱着回忆自己伤心:“佟骁白,他今天出言不逊,侮辱了我的师父师弟,我不能忍也忍不了。我听说你要来灏玄谷的时候我挺开心的,我终于有亲师弟了,你知道一个人守着这么大的山谷有多无聊吗?佟骁白,只要你是我师弟一天,我就不会让你受同样的苦。你师姐还在呢,谁欺负你我跟他没完。”

  佟骁白听得心里一阵阵泛酸,他太明白孤独的感觉了,他是家中独子,又是祁王世子,家里的下人个个尊敬他,不敢跟他多说一句,长大了因为他修仙问道的想法,同龄的皇亲国戚都当他痴心妄想,家人长辈觉得他因为小时候大病一场脑子病糊涂了,仙门招募他即刻报名参加,发誓要证明给所有人看他不是痴心妄想不是神志不清。

  男儿有泪不轻弹,佟骁白忍住眼泪,再次将黎绰揽进怀里,黎绰的出现对他来说是极大的惊喜,两人不同却又相同,佟骁白也对黎绰做出保证:“师姐,我也不会让他们欺负你的!师父不在了,还有师弟能保护你。”

  黎绰没有说话,佟骁白感到腰间收紧,他明白,是黎绰做出回应了。

  “师姐,我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佟骁白扭头贴近黎绰的耳边,湿热的气息弄得黎绰一抖。

  “说。”

  “你多大了?”

  “滾!”

  佟骁白被吊在悬崖一整晚得出一个结论:女孩子的年龄问不得,问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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