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面八方被围得水泄不通,根本找不到一条生路,顾朝歌眼底满是绝望,她看向旁边的明玛婆婆,奢求能被她告知这一切不过是个玩笑,是一场很长很长的噩梦,梦醒来她还在去稻城的车上。
可迎面扑过来的一具白骨撕裂了她不切实际的幻想。
顾朝歌瞥见墙上挂着的鹿角,两步并作三步跑过去,扯下来就迎着白骨砸出,只听哗啦啦地上便四散着许多骨头,它们有生命一般慢慢地抖动,企图重新汇聚在一起。
看着眼前的一切,顾朝歌甚至不知还有什么办法能逃脱,可明玛婆婆却还站在那,一动不动。
似是感应到她心里的想法,明玛婆婆转过头看着她,露出姑且算是微笑的表情:“我的时限已至,就让我为你做这最后一件事吧。”
言毕,她双手合十,从掌心爆出强烈的光芒,那具矮小臃肿的身体此刻被笼罩其中,顾朝歌一个普通人都能感觉到这股巨大的冲击,明玛婆婆的身体摇摇欲坠,已然承受不了超出她能力范围的力量。
几乎是瞬间,周围所有鬼怪,一接触到光芒,就仿佛碰到了什么立刻消失殆尽,整个客厅又恢复了正常。
顾朝歌惊魂未定,想向明玛婆婆问个究竟,却发现刚刚还厉害无比的人现在竟开始慢慢萎缩。
她周身的皮肤越来越松,层层人皮叠在一起,身体里仿佛只剩一个空壳,什么血肉都没有了,不断往下塌。
“不…不要。”顾朝歌颤抖着说到,不知该上前还是退后,尽管明玛婆婆一直透着诡异,浑身都藏着秘密,可和鬼怪相比,她从未想过要自己的性命,反而在绝境中救了自己。
“路还很长,再难你也要自己走下去。”
随着最后一句话,她彻底消失了,就连人皮都没有了,地上只剩下她曾穿着的袍子。
尽管刚刚发生的一切太过超出常理,但现实没有给她细想的时间,死神可不会停住脚步。
假如明玛婆婆所说的都是真的,那么想简单地从阳台跳出去很大可能行不通。
她到过的地方……她到过的地方,最异常的就是那个房间!
思考两分钟,顾朝歌从地上捡起刚刚摔出尖刃的鹿角,抱着巴撒,吃了两口就匆匆往上走。
明玛婆婆帮她解决了客厅的鬼魂,或许很快就会有其他鬼来抓她,必须快一点,再快一点。
除了自己急促的脚步声,顾朝歌听见楼上传来一阵平稳规律的哒哒声,这种情况下,还这么走路的,不会是人。
她立刻调转方向,往回走,却被抓住脚踝扑倒在地,一回头,就看见地上趴着一只断了腿的鬼,虽然腿骨从大腿根处就被截掉了,但手却十分有力,抓着她不放。
顾朝歌一把握住鹿角对着他的后背狠狠插下去,这一下却感觉扎进了棉花里一样,根本不能伤他分毫。
脚步声越来越近,一只鬼已经够难缠了,绝不能拖下去,要赶紧脱身。
于是她索性把抱着的巴撒向他砸过去,出乎意料这次撒在他身上的巴撒似乎蛰痛了他,立刻松了手,她拔出鹿角,起身就跑,那鬼身上留下一个黑洞,加上巴撒,竟隐隐流出了鲜红的血,随着他的爬动,滴在地上。
顾朝歌从大堂绕过去,进了一侧厨房的仓库,关上门,她暂时蹲在角落思考自己该怎么上楼。
仓库里只有一扇窗户,此时没有开灯,只有月光冷冷透进来,照在她面前一排半人高的缸上。
足足有五口大缸,摆在这仓库里,她想起听老板说过他们自己会腌肉,山里的野味总是特别受欢迎。
这些缸的存在似乎很是合理,但又似乎有些诡异。
忽然,像是指甲盖刮缸壁的声音,每一口缸都传来这个声音,原先罩在上面的盖子也开始翻动。
中间一个最先被翻开,空空的缸沿伸出来一只腐烂的手。
顾朝歌瞪大了眼睛,看着一个勉强能被称之为“人”的东西爬出来。
他脸上的皮肉掉了好几块,可以看见下颚骨,背上的骨头高高凸起,上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人皮,毫无血色,腿从膝盖开始,上半截还有肉,下半截就被削得只剩白骨,大部分身体爬出来了,可还有什么跨过缸沿和里面牵扯,再仔细看看,竟是一节肠子!
他的腹部开了个大口子,肠子被一节节拉开,应该是落在了缸里。
后面她知道有什么来了,因为那脚步声恰好停在了门口,只是不知什么原因,没有进来,也许,是因为眼前这些东西。
没有退路,只能和它们对抗。
不消一会儿,其他缸里的东西也爬出来了,只剩最后一个,还较为平静。
后爬出的三个腐烂程度没有第一个大,竟然可以半跪着挪动,速度还不慢。
其中一个似乎是个女人,抱着头缩在一旁,一直在发抖,嘴里还念着:“求你了放过我,别再折磨我了……啊啊啊。”
另一个直直扑过来,抓住她就嘶吼着:“我跟你拼了!”
顾朝歌被撞在墙上,后背撞在凸起的石头上生疼,脖子被掐住,她只觉得两眼发黑,越来越难以呼吸,两只手胡乱地抓着,摸到背包里的鹿角,她艰难地抽出,连方向都无法辨别,凭感觉用力一击,没想到竟然插入了这东西的后脑勺。
这股阻力,还有喷出来的鲜血,她眼前的竟然是一个活人!
那人被捅了脑袋,倒在地上抽搐,看着却没有立刻死去。
“你们是人?”顾朝歌惊讶极了,手都在抖,谨慎地上前几步想观察仔细。
“别过来,钉子,不要再钉我了,求求你们了。”缩在角落的女人感觉到她的靠近,看见旅行包上的铆钉尖叫不已。
顾朝歌顺着叫声看过去,这女人显然吓坏了,披头散发,消瘦的面庞全无血色,颧骨突出,眼窝深陷,目光浑浊中带着惊惧,身上穿着一件破破烂烂的针织衫,细细看来,上面竟有多处血污,她抱着脑袋的手枯槁急了,关节处凝着黑色的血块,指甲盖翻起好几个,血肉模糊处还粘着几根头发,看见这女人的惨状即能想象到她经历了怎样的折磨。
顾朝歌不免发寒,究竟什么人这样残酷,对人下狠手至此。
这时,旁边一人忽然笑了起来:
“人…呵,对啊,我都快忘了,你看看我们,这不死不活的样子,还算是人么。”
“第一次生生把手拽断。”他伸出自己的左手,咔嚓将手折过九十度。
“第二次亲眼看着自己的内脏被挖出来搅碎,原来人的肠子那么长。”
“第三次它在我的背部开一道长长的口,冰凉的利刃插进身体,它顺着刀口从背部开始,到手臂,大腿,全身扒皮,看着一张鲜血淋漓完整的人皮摆在面前,筋骨分离的那一刻,多想死么。”
“这里是地狱,我都快忘了我来这儿多久了,你还记得么,是不是咱们的蜜月旅行?”他看向旁边那个瑟瑟发抖女人,带着不甘和绝望。
“你看,我甚至都不能死。”说着,他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匕首,往自己肚子上捅了一刀,还搅动了两下,拔出来带着碎肉和鲜血,向顾朝歌展示。
“我遭受这样大的折磨,凭什么,凭什么!这世上好人没好报,我要你们,和我一样,永远在这深渊里挣扎。”
他突然冲上前,举着匕首朝顾朝歌捅,虽料到他一定会反扑,时刻注意着他,但一时力量太大,顾朝歌也被推倒在地,明晃晃的刀刃向着她的脸过来,顾朝歌下意识抓住刀,右手瞬间钻心地疼,她左手挡住那人的手腕,刀尖就停在眼前一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