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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和十几年前的家人初见

小说: 老少女的青春病历 作者: 天麦 字数:1842

  一个人为寻求他所需要的东西,走遍了全世界,回到家里,找到了。——穆尔

  施初莺走着终于看到自己村的入口。

  这时候村口的大门还没建起来——施初莺上大学期间不知为何镇里的每个村都开始在村口建那种雕花的黑色瓦顶白色石柱金色题字的复古大门。后来施初莺去其他省份旅游,发现其他省份的很多村镇也多是类似的大门。

  高中时期教地理的老师告诉施初莺他们,中国是千城一面。几年后施初莺第一次出省到某个地方旅游,走在其中恍惚以为自己正在家乡里,只是绿植没有家乡来得多,当时更加认同那位老师的话。

  再后来,施初莺去的地方多了,发现其实每个城市都有自己独特的地方,也并非千城一面,更多的是需要我们用双眼去感受它们各自沉淀千年的独特魅力,特别是那种小得像镇子的城市,漫步其中闭眼呼吸它的气息能让人感到很安宁。

  进了村,沿路依然是老房子居多。

  施初莺知道,不久后将会有一场大洪给这些建筑一次打击,那之后很多老房子被拆掉,还有很多八十年代建的房子开始翻新,包括施初莺的家。

  那场洪水发生在国庆期间,施初莺真正记事以来从未见过那么大的洪水,对整个镇造成巨大的损失,不少施初莺熟悉的人也在那场洪水后再没看到。

  洪水退去不久她父母就开始为翻新房子的事忙活了,因此那一年作为高中住宿生的施初莺每周末回到家看到的都是各种翻新的景象:拆墙、拆楼梯、砌墙、砌楼梯、贴瓷砖、刷油漆……

  一栋红砖砌成的两层楼的房子出现在视野里的时候,施初莺马上看到了自己家的后门,门此时正敞开着,能看到她的妈妈和弟弟正在吃午饭。

  施初莺的心顿时颤抖了下:此时的妈妈还是一头长发,看起来确实年轻很多。

  在施初莺印象里,即使父母年过半百了她仍觉得父母是她上幼儿园甚至更早以前见到的那样年轻,只不过每次她细细端详父母的容貌,他们头上的银丝和脸上的皱纹总能给她一记耳光——不要做梦了,他们没有你想象的那样年轻,他们已经老了,他们将青春都给了他们的孩子们……

  施初莺想着鼻子酸起来,但看到弟弟还是一副白白嫩嫩的萌样又不禁笑了:哟,当年那经常气我的小男孩原来看起来这么稚嫩啊。

  施初莺将车放在门口上了锁,就进门了

  。靠后门的是厨房和餐厅共用的房间,外面是客厅,施初莺父母将客厅长期给她二姑开小吃店。

  此时二姑那台后盖很厚的二十五寸黑色彩电还摆在那儿——施初莺那会儿吃饭时很喜欢的事就是边吃边看电视,不过这电视机毕竟不是她家的,有时表弟和二姑丈有要看的内容时她就无奈地盯着电视机。

  像初一那年,施初莺迷《魔卡少女樱》,每天放学都奔回家看,但有时候正巧碰到姑丈在看电视,她在心里默默流完泪后跑二楼打开那台破旧的十四寸黑白电视机,调了老半天才总算看到想看的。

  “今天怎么这么迟?”施妈问道。

  “自行车被人拔了气塞了。”不知为啥,本以为可以心平气和面对这件事,可施初莺说出这话时感到情绪突然被什么拽住而令她无法控制,于是说出这话时显得既委屈又急躁,可能是面对最亲近的人反而像是找到可以发泄烦躁的安全对象了。

  “准又是在学校惹了谁。”施初骏吞下嘴里含的那口饭后挑着眉眼说道,其实对他来说,姐姐的自行车到底为啥被人拔气塞他并不在意,就是不知为啥很喜欢看姐姐又急又气的样子。

  施初骏不大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有这嗜好的,大概五六岁时就开始了,虽然每次将姐姐惹怒后的结果他也不会好受,但就还是一次次不由自主要惹这个只大他一岁的姐姐生气。不过他本来就常不将施初莺当姐姐看,有时还会骂施初莺是笨蛋,不配做他姐姐,他要当哥哥。

  施初莺和施初骏这冤家式的姐弟关系,直到上了高中后才陡转为知己式的姐弟关系。

  施初莺本想反驳,但又想自己年龄不小了,都28岁了,不能跟这才上初一的小毛孩计较,就默默将气咽回肚子里——要是以前,她真的已经和施初骏在饭桌上拉开战火了,但根据施初莺的记忆,她如果开火,战况并不利于她,因为对于气塞被拔这件事看法偏向施初骏的施妈一定会参和进来。

  施初莺忽然觉得少了什么,才想起没看到施爸。

  这时候施爸应该是在田里——那段时间施初莺家的田地被征收了,不习惯去厂里上班的施爸就在附近村子租了一块农田,加上经常有人打农田上蔬菜的主意,施爸就干脆在田边搭个棚住下,隔个几天才回家住一晚。

  吃过饭施初莺向施妈要钱:“我要去修车。”再提出这一要求的时候,一股怪异的感觉浮上施初莺心头——现实中她已经很久没有向施妈伸手要钱了,认为年龄一把了还向父母要钱是件令人羞耻的事。

  可是在这场梦里,身无分文的她不得不向施妈要钱,却在开口后喉咙被奇怪的情绪哽住了:啊,在梦中就再幼稚一次吧。

  其实,这样难得幼稚一下,感觉真的挺好的啊。

  为啥会有想哭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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