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以为不妥,科举之事关乎人才,乃国之大事,非德高望重之人不可为之。扩招一事更是得细细谋划才行,如果一味扩招影响了人才质量,于天下不利啊。还请陛下三思”一个大臣站了出来。
“是极,臣以为扩招之事应徐徐图之。”两个大臣站了出来。
“陛下,臣以为我朝经动乱后,人才奇缺。扩招一事,势在必行。”三个大臣站了出来。
“臣复议,还请陛下肃清朝政,整顿吏治,选拔有德之人来辅理朝政。”四个大臣站了出来。
师九在心里默默数着。科举交给沈括全权负责并扩招一事,就如一盆冷水,浇在了朝臣这群老油子身上,很快就把昏沉沉的早朝炸开了锅。
沈太傅一面的人大力支持说得慷慨激昂,弧瑺一面的人就讲究稳重主张以后再议徐徐图之。
师九托着腮,猫眼儿一样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弧瑺。弧瑺依旧是含着笑,温柔的回望着师九,那笑温柔得让人烦躁。沈括只是安安静静的低着头,认真的发呆,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许是吵累了,也可能是师九太久没开口,朝臣们渐渐安静了下来。
师九也不恼,见弧瑺沈括都没有开口的意思,就接过话头,声音清脆的下了结论。
“朕也觉得科举交给得德高望重的人才能放心。”惯有的和稀泥。顿了顿,看着弧党脸上不明显的喜色和沈党一脸的严肃,师九觉得好玩,轻笑了下。
声音不大,弧瑺作为摄政王站在左下恰好能听见,这笑声像猫爪子一样挠的他心里酥酥麻麻,看着师九眼睛里明亮的色彩,竟然恍惚了一下。
“那就擢沈太傅为沈相吧!朕觉得沈相教朕很用心,这些年办事也很稳重。”师九声音干干净净,带着少年人的欢快,重重的砸在了朝臣心上。“有谁觉得不妥吗?”
觉得不妥的人多了去了!整个弧党的人懵了一瞬后都沸腾了。大家心知肚明相位空悬是因为弧瑺做了摄政王,基本就是群臣之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现在突然立相这算什么事!
而且小皇帝怎么突然开始干政了!已经习惯了师九像个吉祥物一样坐在上面,开口除了和稀泥就是“都听皇叔的。”“那就依皇叔吧。”毫无征兆的亲政这是要叔侄夺权吗?
所有大臣不管什么党派,此时心里都掀起了惊涛骇浪。
然师九话音刚落。弧瑺就立刻站了出来,恭敬的一鞠躬。
“陛下圣明,臣,无异议。”
好了。这下没人敢有异议了,有异议的也只能暂且按捺不表。
“那便退朝吧。朕观皇叔面色不佳似是没休息好,要注意身体啊。”师九坐在御座上,笑吟吟的托着腮,像是拉家常一样随口说着。
弧瑺一边配合的咳嗽了几声,一边说着客套话告退。
真不愧是天生的帝王啊。一石三鸟,擢了沈括,名正言顺的揽了科举,顺理成章的扩招培养自己的人,还顺便分了自己的权。临散了还要敲打敲打自己注意身体,小崽子开始亮爪子了吗?不得了啊不得了。
本想帮他撑几年再放权,既然他想提前开始,顺着他也无妨。也好,早点上手,趁自己还能给他收拾烂摊子。这么个跃跃欲试的样还怪可爱的。
弧瑺很快就想开了,心情舒畅的转身离开,面上一派失落不满,心里却充满了欣慰。
然而他没看到身后的师九,脸上没了笑,一脸淡漠,眼里隐隐约约的透着失望。
皇叔他为何答应的如此畅快。
师九还惦记着之前弧瑺的不满,本想好好赔礼道歉,结果弧瑺派人捎来句皇上大了,摄政王再进宫伺候睡觉于理不合容易引人非议。就告病死活不进宫。
今天其实也不是真的想分权的。他只是觉得弧瑺生性散漫自由,为了王朝身兼数职,已经很久没休假了。就想让沈括来搭理那些乱七八糟的琐事,好让弧瑺腾出空来吃酒喝茶。
本来都想好了,弧瑺不开口,群臣稍有反对,他就顺水推舟的给沈括的副相,做个副手,帮弧瑺处理杂务,弧瑺若是不想分权,大可把琐碎无关紧要的都推给沈括。
可是弧瑺答应的那么爽快,让师九无措又困惑。
直到最后,他还不死心试图暗示弧瑺,晚上还是想一起睡,可弧瑺只是应了句是。假装听不懂他的弦外之音。
是因为阿九做的不对。不够优秀。所以不想要阿九了吗。
师九怔怔的坐在那,越想越委屈,眼眶泛红,忍了许久还是忍不住。用力的揪着衣角啪嗒了两滴眼泪。
果然啊,师九还是那个师九,不管在冷宫还是在这皇位上,都没人想要。
但是母妃的冷淡也好,父皇的不闻不问也好,都不如弧瑺的远离让师九难受。
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我不曾见过光。
“周衡。”
“奴才在。”
“朕乏了,收拾东西回宫吧。”
“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