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在？
谁的存在？
“说来说去，不过还是为了那只妖精罢了。”无尘视线动了动，落在那顶白玉发冠的上方，往常透着慈悲的五官寸寸龟裂，浑浊的双眼爬上红丝，“你被妖物迷眼，做下这等残忍之事，如此草菅人命之徒，真龙却仍然甘愿附之于你，国之大劫，民之大哀矣！”
他长叹哀戚，一句江山将倾在嘴中来来回回说了数遍，仿佛这天下马上便会血流成河、尸横遍野一般。
暗一听的额角青筋直跳，这秃顶和尚在数次至千孚公子于死地、对王爷言语不敬之后，如今竟还做出当着王爷的面说这容氏江山将在王爷手中葬送这等话，这不是赤裸裸的诅咒是什么？
大可以出去打听打听，王爷不晓得多少次将自个儿置身险境救出无数黎民百姓，天下百姓得王爷恩惠的不知几许，哪个不是对他家王爷赞誉有加？千孚公子又有何错，即便不同于常人，可也不曾做过什么恶事，不过是与他家王爷许了心意罢了，到了这秃顶和尚眼里便成了这世间所不容，他家大情大义的王爷活活成了个耳目不清、善恶不分的昏庸残恶之人！
实在是万死不足以平息心中之愤！忍了又忍，终是再忍不得，一抱拳：“王爷……”
容玉身形未动，抬手轻轻巧巧的将暗一未出口的话截住：“无碍。”拿眼瞧着那瘫坐在地之人，声线一如往常，“秋后蚂蚱罢了。”
那声音简直再冷漠不过，无尘转头看过去，正对上一双清浅的眸。烛火摇摇曳曳，暖黄色的光线晕在黑色的眼球边缘，将那一道分界线映的发着透明，直直的望过来，不带一丝的温度。
他忽然觉得心底发凉，待了十数日的黑牢头一会儿感觉到了一股子寒意，直顺着脊背往天灵盖钻。
声音渐渐隐于黑暗，沉默扩散开来，常年死亡聚集的深牢逼仄的更加令人觉得喘不过气。
许久。
“方才你道本王身上有真龙相附，何意。”容玉仍是那般姿势站着，半张脸隐在黑暗里，瞧不清楚神色，仿佛这一句只是随口之言。
无尘抬了抬眼皮，瞧上两眼，忽的笑了，有些意味不明：“原是如此，贫僧便说，王爷这些时日当是忙得脚不沾地，屈尊来这深牢总不能只是为了给贫僧心里添点堵。真龙加身，原来正是天意……”
无尘说了许多，又好像什么也没说，暗一绞尽脑汁的想着那些话，直到离开天牢时还是一头雾水，忍不住问：“王爷，那老和尚扯什么真龙什么妖邪，花里胡哨神神道道，究竟是个甚么意味，属下怎的听不明白？”
等了会儿不见回声，追上两步正欲再问，却见自家王爷只垂着眼行路，也不知是不是在阴暗的黑牢呆的太久受了寒气，瞧着面色有些发白，神色莫名似是在走神，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暗一被这一打岔，险些问出口的话便被咽了回去。罢了罢了，不过是些疯言疯语，怎的还将那些话当了真，没得惹王爷烦扰，徒增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