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眠愣了下说：“明天季虔哥居然会带你去？”
　　“你不知道明天是季虔哥爸爸的祭日吗？每一年他都是一个人去？”
　　“怎么可能？季虔母亲呢？”
　　林风眠摇了摇头说：“自从季虔哥从季宅搬出来，就没有再见过他母亲。”
　　曾经我很去过季虔的家，那天学校组织春游，季虔拉着我沿小路走下山，天却开始下起了雨，尽管季虔把他的外套遮在我的头顶，可是下了山以后，我和季虔浑身都已经湿透了，季虔看着我笑了很久，然后带我去了他家，我从未见过那样华美的家，我浑身沙土站在玄关处的时候，我真的想要离开，我配不上季虔家的地板，我一踏进去，仿佛就会玷污他的家，我一直觉得季虔和我是一条直线上的，直到那一刻，我明白季虔永远是在我上方的阶层中的，而我，大概一辈子都不会属于那里。
　　可是季虔完全没有看到我的低糜，他只单单认为我湿透了不开心罢了，他拉我走到二楼，送我去他的房间，我一进去，黄色的泥土滴落在地板上，和光亮的地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那黄色的泥土不仅滴在地板上也滴在我的心上，我在季虔的房间里洗干净了身子，而我穿着季虔的衣服出来的时候我看到了破门而入的季虔母亲，季虔母亲很有气质，不是那种雍容的贵妇气质，而是那种扑面而来的高傲与蔑视，这种感觉在自己的儿子——季虔面前也遮掩不去，她穿过季虔看着我，明明是在问我却紧紧盯着季虔：“你是谁？来我家干什么。”
　　我立刻低着头说：“抱歉夫人，我这就走。”
　　我放下白色的毛巾立刻离开，季虔追着我一同跑了出来，而自始至终季虔的母亲也没有叫住季虔，我出来才意识到我没有穿鞋子，沙石咯着我的脚心，我立刻停了下来，季虔拿着双鞋子对我说：“我妈其实就是那个样子，你别以为她只是对你一样，其实啊，我一出生她就是那副脸，穿上鞋子我送你回家。”
　　那一晚的我没有告诉季虔，我从他母亲的眼里看到了不属于一个母亲对儿子的情绪，那是一种令人生惧的情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