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丽梦绕着骛曲湖走。她斜着视线走路，脑子里想着改歌谱。转过弯，快要到达皎馆，不晓得这时候虞橡振开着自行车冲过来，刹车不及时，撞到了她，她控制不住重心，摇晃晃地摔倒，手中的两本书飞出去，两书夹着的一沓纸张也全飞了起来。虞橡振赶紧刹住车。戴丽梦看着书本和那些纸全落到了湖里，惊叫：“我的歌谱！”虞橡振下了车，走过来，说：“生什么气嘛！你回去再写几首不就得了吗？”戴丽梦说：“你以为写歌曲有这么容易吗？这是我花了一个月才完成的，你……你却这样将它们毁了。”说到这里就说不下去了。在对视那一刻，虞橡振见戴丽梦那散开着的长发直中有些卷曲，黑中泛着淡黄，浑然天成，自然发色，在阳光直射下闪闪发亮，看似极滑顺，却也极美，泪水盈满了那双明眸，澈明无瑕，流而不漏，动静有致，恰似骛曲湖的秋波。戴丽梦要脱开鞋袜到水里捞回歌谱。虞橡振说：“你这样很危险，你等一等，我去找根杆子来。”骑上车走了。戴丽梦看着书本和歌谱随波逐流，越来越远，不知所措。不久之后，见虞橡振又来了，不知他从哪里找来一根长杆。他将两本书一起拨向岸边。戴丽梦过去将书本捞起来，看着那书页已经变得皱纹满脸，未免心痛，一一摊开晾在一棵四季青上，水从书本一滴滴落到草地上，好似她的心血在滴一般。虞橡振看了封面上的大字，知道都是关于音乐的书。他又伸杆拨动水面上的那些纸，一张一张捞起来放到岸边，只捞回来几张，大部分随水飘得太远，长杆不能触及，说：“那些捞不回来了。”戴丽梦看着手中仅有的几张歌纸，全是一些残稿，最重要的那几张已经不能要回来了。她靠着湖堤大理石栏杆，蹲下身子，心灰意冷地说：“我的天，这个月的努力算是白费了。”虞橡振心有惭愧，蹲下身子说：“你不要生气了嘛，我又不懂歌曲，没办法还给你。”他说话终于有些吞吞吐吐，他从来没有安慰过女孩，此时真不知道怎样安慰为好。见戴丽梦不说话，他伸手出去，拉起戴丽梦的手，说：“跟我来。”戴丽梦说：“去哪？你别拉我的手。”虞橡振说：“你去就知道了嘛。”戴丽梦努力挣脱，说：“你要干什么？”虞橡振说：“请你吃饭。”除此之外他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安慰人了。戴丽梦说：“我干嘛要跟你这个毫不熟悉的人一起吃饭。”虞橡振说：“谁喜欢跟你一起吃饭，不过是赔你一餐。”戴丽梦说：“不，我不走，我刚吃了早餐，不饿。我要找回我的歌曲。”虞橡振说：“你就不能清醒些吗？已经不能要回的了。”戴丽梦说：“我就不信。”虞橡振问：“难道这些东西这么重要？”戴丽梦说：“没有这些，我明天的比赛就不能参加了。”虞橡振缓了语气问：“明天有什么比赛？”戴丽梦说：“‘新生杯’原创钢琴曲比赛。”虞橡振说：“你要是想要回，你自己想办法好了。”一看时间只差一分钟就到十点了，说：“我要上课了。”他骑上车就匆忙离开了。戴丽梦再看一眼随水远去的歌谱，拿起书本和那几张残稿，痛着心走向达皎馆。
　　上课铃声刚停，虞橡振匆匆忙忙跑进教室，刚好没有迟到。瞧了瞧，找到眈鼎道他们。深辞笛说：“好准时哦。”眈鼎道说：“还以为你会迟到。”虞橡振说：“老牛的课我不会迟到的啦。再者，为了这两节课，我昨晚没有出去，睡到九点半，也算准备充分。”址沃筏说：“刚才岩侔泉点名，也要你去上课呢。”虞橡振说：“听了两节课，我就不喜欢他的课了，懒得去。”
　　虞橡振口中的“老牛”是他们的政治老师，虽然学生私下称他为老牛，其实他不老，二十六七岁模样，长得很帅气，是一个年轻有为的老师。其实他也不姓“牛”，其真名是敢珀就，只因为他生来幽默风趣，常以笑话娱乐学生，颇受学生欢迎，学生们常说他特会“吹牛”，因此给他安了个“老牛”的称谓以表亲切。他发话了：“今天，我们来学习《学习和人才》这一节。在讲课之前，我想为大家讲个故事。”立即有同学喊道：“好！好！”有些人拍掌打腿，有些人敲桌摇椅，气氛热烈，整个教室闹哄哄。老牛双掌往下拍，等学生们停住说话，他说：“有一个科学家只读了小学，通过自学初中、高中和大学的课程，制造出新型纳米水杯。他从不干活，只让他老婆干活，每天只是研究纳米水杯，而他们家徒四壁了十年。天道酬勤，十年以后他成功了。所以，一个男人要成功，还要有一个好老婆。”全班哄堂大笑。深辞笛立即说：“这样的好老婆，我们班的女生也没有一个愿意做。”眈鼎道问：“是不是有人愿意这样做，你就会娶她？”深辞笛说：“你去死。”其他人看着他们而笑了。这一阵爆笑之后，老牛说：“这个例子是关于学习和人才的话题……”
　　听得很爽快的课总是很快就过去，眼看就要下课。老牛总结说：“学习了这一章，我想告诉大家，其实大学靠的是自学，老师教不了你们什么东西，特别是理工科的课程，很多人都听不懂老师讲什么。随着学习的加深，你们会越来越明了这个现象。我有个建议，要是你觉得能够自学就自学，老师的课可以选择性来听，就像我的课，你们可以自己掂量着决定来与不来，我不会点名。现在强调的是自由教育，不要再相信每次都点名的旧教育。什么课都听，那很可能就浪费时间。好，下课！”老牛的课提前五分钟下课，这是永远不变的原则。可以给学生早一点时间打饭，不用赶上高峰期。这是学生喜欢他的另一个原因。这一节课又是一堂意义非凡的课，每个人都开心而退。从此后，老牛因其敢言反对旧教育和强调自由教育，成为了学生心目中的旧教育的反对者和自由教育的代表。
　　次日是周末，“新生杯”原创钢琴曲大赛在学校礼堂举行。洪格杏陪着戴丽梦来到会场。会场很快传发节目流程单。戴丽梦看着流程单，发现参赛者很多，共115人，而音乐学院的学生为数最多。兴许是人多，比赛预计要到下午才办完。戴丽梦被安排第52位，幸好表演时间是今天上午。根据规定，虽名为“‘新生杯’原创钢琴曲大赛”，但不管是不是新生，都可以参加。洪格杏说：“你准备了一个月，肯定会高人一等。”戴丽梦说：“你看这单子上说的，参赛者115位，音乐学院的学生又是最多的，佼佼者肯定很多，我不敢保证我会赢。”洪格杏说：“不会不赢的。”樊贺音和董晶氛都参加这次比赛，此时也到了会场。樊贺音看了流程单，很满意，说：“我是19号，你是20号，尤可晴是21号。”董晶氛说：“嗯。加油！又到我们展翅高飞的时候了。”樊贺音说：“这样的比赛我可从没有一次失误过。”董晶氛说：“就你最机灵了。”尤可晴这时也到了会场，与樊贺音相隔两个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