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打断她的叙述，却也停下了笔，接下来的事，我猜到了一些更多的是难以理解。朵儿喝了口清茶，自顾自的继续说了下去。
这样恐怖的事，像梦又像是真实的。
朵儿一直到十几岁，它都没停过。娘越来越漂亮，可是却怎么也赶不上朵儿出落的姿色。
抽芽的年纪，加上不可言说的干涉，朵儿已经到了妖孽的程度。
她就算穿条破布站出来，那也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般勾人魂魄的美丽。
年轻的后生小子，成群结队的有意无意在她门前转悠，偶尔跟她碰个正着，那是要被人又羡慕又恨很久的。
可朵儿从不动心，更不屑一顾于倾慕者的表白。
她不是朵儿，或者是说，朵儿本来就不存在。
那一夜春宵，根本没结出果子。娘没生过孩子，她这个美其名曰的女儿，其实是娘快瞒不下去时候，在别人扔孩子喂狼的山里捡的。
娘也不知道她是哪来的，反正是个活的，没毛病的，就抱回来的。
公婆觉得朵儿长的好看，随儿子了，也根本没仔细推敲，男人从头到尾毫不在意，更不会管，朵儿就这么留下的。
她不会对任何人动心，情爱是蚀骨毒药，娘因为这个，毁灭了所有，她不想走旧路。
她还要时时受那个苦，虽然莫名其妙，可她也没办法改变。
直到有一个少年，实在忍不住相思苦，堵着朵儿在门前表白心意，被朵儿娘当面给看到了。
娘听少年磕磕巴巴说完话，温温柔柔的拉着少年，非要人家到家里一坐：
“小哥看上朵儿，我也是开心，这哪有看看脸就订下的说法，好歹总得说说话吧。”
少年羞红了整个脸，不安又激动的被娘给带进了屋。
朵儿很不解，也跟着进去。少年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整个人栽到了她的脚前！
“娘！！你！”
“我？我什么？”
娘出奇的淡定，她一边低身用力把尸体往厨房拖，一边厉声喝道：
“看什么？还不过来帮忙！”
朵儿呆在原地，愣愣的：
“娘，你杀了他，你杀他了，你杀人啊娘！”
少年穿的衣服扣子系死了，娘解半天没开，她越来越生气，干脆拿起刀对着那扣眼就是一刀，血噗的溅了她一脸，她侧过身，瞳孔里都是热腾腾的血水：
“杀，留着干啥？你不知道他这么贱，该死吗。”
烟囱里的青烟袅袅，炖的稀烂的肉骨头，娘啃的可欢，看朵、儿不吃，她啪的把骨头往朵儿身上一扔：
“你最好是该吃吃该干嘛干嘛，这就是你往后的生活，没有你选的余地。”
娘又捞起来块大的，抱着啃，口齿不清的训斥：
“贵人给了我灵药，我会永生，吃掉这些贱人，我是有功的，我是有功的……”
朵儿麻木的撕扯着骨头，她的眼里全是麻木。
她的家没了，唯一的亲人，是个恶魔。
日子一直是这样的过，慢慢的，娘一辈的人慢慢死去了，可娘还是那样，虽然没有变成美女，可她的身体停止在了当年，不曾再衰老。
朵儿也是，为了掩人耳目，她们娘俩四处流浪了好久好久，用相同的方法，又过了好多年，一直到去年，娘突然想回来看自己的爹娘，娘俩又回到了这里。
一切物是人非，没一张熟悉的脸孔，也找不到当年的村子了，她们俩扒开荒草，一路趟着找到了几间废墟跟杵在荒草丛中的破烂草人。
娘仿佛回到了从前，挽着袖子埋头苦干，朵儿跟着一起，废墟又变成了几间明显带着补贴的屋子。
这一次，娘要杀了她。
“你不是我的孩子，却跟了我这么多年，可我活够了的时候，却要担心你以后怎么办，那我怎么能舒舒服服的呢，吃了你，我就安心了，孩子。”
朵儿看着慈母的脸孔的娘，冷漠的回应她：
“你担心，你有心吗？”
“只不过是你现在找不到对你有感情的人来度过这次的蜕皮而已吧。”
娘狰狞的笑了，她拿着绳子一步步紧逼上来：
“闭嘴，贱人！”
“整天摆着个骚样，勾了那么多男人，你够本儿了，不是我捡你回来，你早喂狼了，现在该报答我的时候，你就安生点吧。”
朵儿的简述，戛然而止。
我抽回思绪，面无表情的整理笔记：
“小姐求的什么呢，你的长生不老还不够吗？”
我心里其实非常气愤，但是我不敢干什么，开玩笑啊，这看着的姑娘，根本就是个老妖精吧，我也就耍耍嘴吧。
朵儿是无视了我话里的情绪，她拢了拢披风，从袖里掏出块银锭子，摆在茶碗旁边，瞄了瞄外面的天，起身说道：
“小先生，我求的是解脱，还劳烦先生明儿能给我个说法。”
话落，人就走了，外头小轿子咿咿呀呀渐行渐远。
我寻思了几圈，还是没个头绪，反正晚上青浦，听玉都回来，让它们俩闹心好了。
住到城里了，什么新鲜事都是寻常，晚饭才要摆上桌，就听着外头人声嘈嘈，好不热闹。
解下围裙我一边拍打着身上一边踏出门口也想看看发生了啥。
外头包子铺旁边围了好大一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不知道在看什么。
我也往里挤了几步，先一眼看到的是流了好长的几条血痕，再往里看，这是包子铺平时扔垃圾的地方，不太的地方其实是两家店铺中间的隔断墙。
凹进去的一小块空地上全是菜叶子，破烂东西。血液从这一堆东西里流出来的，再具体些，是从几个破袋子里出来的。
旁边人既恐惧又好奇，互相低声嘀咕：
“这又是哪个倒霉蛋，不明不白的丢了命啊！”
“可别胡说八道，小心让杀人的听到，灭你的口！”
“灭口？我一个老头子，让他灭呗，我还省了棺材板钱呢，再说人都是挑有钱有势再不然就是长的特好的男人，哪轮的上我呦。”
“呦呦呦，看不出来你这老头子，心还挺少的，合着真是不怕这妖精吸干你那点老本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