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衬衫眯着眼打量着他，没有说话。
现在的潘俊杰脸上的巴掌印高高肿起，衬衣西裤上到处都是凌乱肮脏的脚印。
这个凄惨的样子，哪里还能找到一丝刚刚那个衣着得体的商务精英的影子？
花衬衫漫不经心地走近一步，弹了弹烟灰，又吸了一口，含住，一口烟圈全喷到潘俊杰脸上，呛得他扭过头咳嗽好几声。
等潘俊杰咳嗽完，花衬衫拍了拍他青紫的脸，恶狠狠说了句：
“姓潘的，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孙语柔在哪？”
潘俊杰盯着花衬衫，平静地用手背擦了擦刚才咳出的血沫子：
“我真的不知道。”
“行，真有你的。”
花衬衫被潘俊杰的态度气的够呛，把手里的烟扔到地上，用脚使劲来回碾死，随后一把揪住他，使尽全力狠狠捣出一拳，正中潘俊杰的肚子。
这一拳挨的毫无防备，潘俊杰痛的“啊”了一声，捂住肚子，矮下身子歪倒在地上。
“咱们走，真他妈的晦气！”
花衬衫什么都没问到，气愤地带着一群喽啰撤走。
刚才还围在潘俊杰身边的一圈圈人影，瞬间像潮水一般退去，只余一个无助的身影蜷缩在地上。
今天是周一，有例会。
早上刚过七点半，汤蓉蓉就已经到了公司。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早上一出门就觉得心神不宁，心里面慌慌的，总觉得要有什么事情发生。
一到办公室，她先拐去茶水间给自己泡了一杯黑咖啡。
刚冲了水，想了想，又往杯子里多加了一勺咖啡粉。
她昨晚被婆婆气得没睡好觉，早上差点起不了床。上午不多喝点咖啡，真怕顶不住。
一个刚来公司的同事刚好也站在她身旁泡咖啡，咋舌道：“汤姐，你泡这么浓啊？”
汤蓉蓉扭头敷衍地笑笑，“是呀，昨晚失眠了。”
新同事刚想说话，手机铃声突然响了。
铃声是汤蓉蓉手机传出来的。
汤蓉蓉对着新同事抱歉地点了下头，接起电话，一手端着咖啡，缓步走出了茶水间，“喂，你好。”
电话另一头传来潘桂花气势汹汹的声音：“弟妹！我在一楼，你赶紧下来一趟！快点！”
背景的声音杂乱，似乎有争吵的声音。没等汤蓉蓉说话，电话又挂了。
潘桂花这通电话打的真是有点莫名其妙。
这一大清早的，她不是应该上班了吗？
汤蓉蓉疑惑地坐电梯到了一层，一眼就看到了大厅门口打卡闸机旁边的潘桂花。
潘桂花正对着保安暴跳如雷：“你就是一个破保安，你有啥了不起的？你就是个看大门的！能耐啥？”
上班高峰期，旁边三三两两经过的白领们纷纷侧目，小声地指指点点。
汤蓉蓉的脸有点红，她三步并作两步的急走过去，拽住几乎要扑到保安身上的潘桂花，小声劝道：
“大姐，你又在这儿跟人吵什么架啊？”
潘桂花本来涨得通红的脸看到汤蓉蓉，就像找到了靠山一样，把汤蓉蓉一把推到保安的跟前，
“你看，这是俺弟妹，俺和她一个单位上班的，凭啥就不让俺进？”
大厅的保安大概是新来的，看着有点面生。
汤蓉蓉打了个招呼，给他出示了一下自己脖子上的工卡，和气的问道：
“你好，这个潘女士的确是和我一个公司工作，请问为什么她不能进？”
年轻的保安查验完汤蓉蓉的工卡，一脸委屈的解释：
“汤女士，不是我不能让她进，是她的工卡刷不了闸机了。不信，您试试？”
汤蓉蓉回身，对着潘桂花伸手：“给我工卡。”
潘桂花不情不愿的摘下脖子上的工卡给汤蓉蓉，果然，打卡提示声：无效卡。
闸机的液晶屏上还显示了一个红色的叉号。
潘桂花不服气的嘟囔，
“肯定是机器坏了。”
不会吧？
汤蓉蓉皱眉，自己早上来的时候打卡明明没问题啊。
她摘下自己的工卡打了一下，液晶屏上显示一个绿色的对勾，同时还发出“滴”的一声，中间的档板也被收起。
潘桂花一看，就想冲过去，却被眼疾手快的保安一把抓住：
“女士，这不是您的工卡打卡，您不能过去。”
潘桂花的脾气开始暴躁，她指着汤蓉蓉对保安吼道：
“我都给你说了我跟她在一起上班！我怎么就不能进去？”
保安大概也是个倔脾气，他板着脸抿抿嘴：
“不好意思，一人一卡，您的工卡是无效的。”
潘桂花气的跳脚，想要继续撒泼，汤蓉蓉一把把她拉到身后，和保安好声好气的商量：“您好，我可以保证她的确是我们公司的同事，我带她一起上去可以吗？”
“不好意思，”年轻保安摇了摇头，“这个打卡系统刚刚开始实施，公司要求的很严格。一人一卡，要是放没有卡的人进去，我会被罚款的。”
潘桂花一听又急了，又开始跳着脚开骂：
“我告诉你，臭保安，我要是上班迟到了和你没完......”
汤蓉蓉赶紧抓住她，安抚道：“大姐，你先别着急，可能是工卡消磁了，不行我上去帮你到人事问问......”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汤老师？”
汤蓉蓉回头一看，竟然是殷文康。
他精神奕奕地穿着一身合体的深蓝色西装，里面一件暗纹圆点领带，提着一个公文包，站在两三米远的地方，正疑惑地看着她。
自从上周潘桂花表白失败，汤蓉蓉已经好几天都没见到他了。这时候乍一见到，还真有点尴尬。
汤蓉蓉硬着头皮打招呼：
“早啊，殷校长。”
“早，”殷文康顿了顿，在她和保安之间好奇地打量了一下，“汤老师，遇到麻烦了吗？”
汤蓉蓉还没想好怎么说，就被人挤到了一边。
潘桂花兴奋地凑到殷文康跟前，露出一脸媚笑，寒暄道：
“殷校长，好几天没见你了啊！”
那殷勤的样子，让汤蓉蓉莫名想起小时候家里养过的一条叫大黄的狗。她每次放假回家，大黄也是这么摇着尾巴凑上来，拱着她的腿表示亲热的。
殷文康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一步，摸了摸鼻梁，敷衍道：
“恩，出差了。”
随后，他转身看向汤蓉蓉，目光烁烁地继续问道：“汤老师，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