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熊猫坐在青青的河边,看着不远处的小野孩子。离有些不知所措,抹一把脸上的血迹,在岸边蹲下来。
“尸体该怎么处理好呢?丧,双双还没有回来。”
“烧了吧。”
“原来双双一直是这么干的吗?”她若有所思。
离站起来,找来一块带窟窿的木桩,用小小的手掌搓起木条,加上枯叶,摩擦点燃起火种,然后吃力地将那具岩忍的死尸架上火堆。
“离,如果以后你要杀死的,是你对他有感情的人的话,你会怎么处理呢?”
“对他的尸体吗?”
“是的。”
“唔。。。。”离托着小小的腮,转转眼珠,“不知道。”
“离啊。”丧把她尚且年幼的身体搂到跟前。
“倘若你今后你要杀死你对他有感情的人的话,就肢解他的身体,然后吃了他。让他的血与肉成为你的一部分。”
“为什么不和这个忍者一样烧了他呢?”
“因为你对他所带着感情,而那就是恨啊。”
丧,我越来越无法理解,十年前你为什么不让我杀了他,你明明告诉过我不给任何闯进森林的忍者留下活口。
如今他给我的伤害几近猖狂,我真的想杀了他,但如果我动了手,依照你所说,我又该选择什么方式来处理他的尸体。
阿鸢荡下一只脚坐在很高的树枝上。川之国的树林里雾很大,飘渺着蒙蒙的雨雾,雨天里的光线很轻很暗。
“那么风影没杀掉?”
“没有。”鼬戴上斗笠,大氅沾上了水气,有点冷有点重。
“那先算了,我先得收拾木叶,一尾那小子还不成问题。”
“。。。。。。”
“你的眼睛已经适应了么?”
鼬闻言用力皱了皱眉头,阿鸢瞥一眼他隐约的怒气,捂着面具上的嘴闷闷地笑了笑。
“喔,对了,小野兽可看看好,我可是超级喜欢她的能力,别又让我爱罗拐回去。”
“知道了。”
“你真的没兴趣?对这次大战。”
“。。。。。。”
我爱罗睁了睁眼睛,角膜很疼,记忆里已经被她挖出来了啊。。。。他提起手摸了摸,左眼还在。转念想起来被挖的明明是右眼。
原来不是两只都被挖走了。。。。
他又摸了摸右边的眼,摸到凸显的轮廓。
奇怪,怎么右眼。。。。
我爱罗眨了眨眼睛,醒透了,能清楚地看到雪白的天花板。我爱罗感觉到左手心里握了东西,带着隐隐的温度,却还是微凉微凉。
我爱罗低头看向自己左手心里的东西。
不属于自己的另一只手。已经充血泛紫的手。
我爱罗屏住呼吸扭过头去,离昏睡的侧脸落进他的眼里。
“离。”他轻轻地喊,怕大了声她会被吓走。
她没有醒。
手鞠推门进来,手里拿着冰袋和药片。“你总算醒了啊,你能把手放开了么?我跟勘久郎都准备拿电锯来锯了。”
“。。。。。。”我爱罗缓缓松开手,将她僵硬的手指放走。
“都怪你啊,离为了帮你把眼睛安回去,在雨里淋了好几个小时,你都昏过去了还死活不肯放手,她只能一只手用医疗术,现在好了,又发烧了,在昏迷呢!”
手鞠一边责怪他,一边把冰袋敷到离的额头上。
“。。。。。。”
“手鞠。”
“恩?”
“她自己答应回来的?”我爱罗问得战战兢兢。
却看见手鞠的脸色暗下来。
“不是。你们都昏了过去,我和勘久郎强行带回来的。”
“。。。。。。”
“木叶的春野樱正巧来风之国出任务,勘久郎记得她是医疗忍者,已经喊她来看过离病情了。”
“她怎么说?”
手鞠叹了口气,站起来。“你自己去问问她吧。”说着推门出去。“回来以后记得叫离吃药,这几天积下来的忍者报告我得去处理。”
我爱罗回到办公室里,小樱敲门进来,风影示意她坐。
“情况怎么样?”
“不容乐观,且不谈手臂的伤,夫人得了重症肺炎,怕是以后咳嗽都好不了。”
我爱罗皱起眉,“没有别的?”
“身体虚着,似乎很长一段时间都处在阴冷的环境里,一直在发烧,也没有治疗过,健康值伤的很重。”
“。。。。。。”
“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是病情并非你想象的简单。有些话说了也许冒昧,但是作为风影,实在不该让自己的妻子受这样的折磨吧。同样是‘影’,如果换做鸣人的话,他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送走了小樱,我爱罗守在办公室里呆了半天,也无心情批文件,猜测着也许离该醒过来了,他却感到莫名的害怕。
我爱罗摸着那只失而复得的右眼,忽然又觉得好笑。因为他始终记不得,记不得她的身份。
你知不知道离是谁啊!你到底知不知道啊?她是你的妻子!你的妻子!
勘久郎记得、手鞠记得、小樱记得、鸣人记得、风之国上上下下的忍者和村民都记得。
他却从来没有想过要去承认。
野兽。
我爱罗最后还是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让她暴打一顿好了。
我爱罗推开卧室的门,被哄得暖暖的菊花香逃逸似涌出来,那在她离去的日子里我爱罗魂思梦萦的香味。他挨着离的床边坐下。
离已经醒过来,倚在床头上不知道想些什么。她抬头看他的速度很慢,安静地等他开口。
“你得了肺炎。”
“我知道。”
“为什么不自己医好?”
“不想医。”
。。。。。。
空气很快又沉默下来,离仔细看看那只眼睛,不加触碰地检查了一下,直到确定没有损伤,就又垂下眼皮。
她的平静让我爱罗不知所措,他起身想要离开。忽然想起很重要的事情,我爱罗从衣柜里拿出和离以前那件一模一样的衣服。
如果,她愿意换下来,那就是说她愿意回来。。。。
“离,换下来。”他的语气很温柔,更像在说:换下来好不好?
离朝他看过去,目光却始终固执地不肯直视他的眼睛。离抬手,摸上那件熟悉的衣服。白色的。
心里千钧一发的巨石终于掉下来。我爱罗已经不在乎那什么被抢走的沙之锅,也不在乎她和晓组织到底有什么关系。
我爱罗蹲下来抓住她的手,:“离,告诉我你回来了,告诉我!”
她没有大吼大叫地反抗。我爱罗欣喜于她指尖的温度,哪怕只是细小的温差。
离默不作声,慢慢推开他的手。
“你走吧。”
她的手垂回被单上,脸色苍白。
我爱罗以为她会原谅他。
她却说,你走吧,你走吧。
疼痛刷过每一根神经,我爱罗沉默下来没再吐一言半字。
我爱罗不知道他是怎样关上房间的门,他觉得自己就像一张受潮的纸,毫无力气地贴在门上。房间里是她伤害过的女人,夜里风影居的走廊一片暗寂,那个雨夜的画面魔鬼般重现在眼前。
沙隐村上空的月亮却明镜如霜。
你走吧。。。你走吧。。。。你走吧。。。。
“我爱罗,当你悲伤的时候,就对着天空仰起头,模仿狼的叫声。”
我已经听你的话滚了,还要我怎么样呢?你还想要我的命吗!
你的眼睛好冷。。。。
你走吧。
你走吧。
天空里传来她空灵的嚎声,颂着悲切的意境。
呜——嗷呜————
“那样的话,就可以代替眼泪了。”
黑夜里他仰起头,风影居里除了他们,再无别人。
我要去哪儿呢?
“嗷呜————呜————嗷呜——”
身后的房间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声,我爱罗感觉紧贴背脊的门被拧开,嗅到淡淡的菊花香,黑暗里我爱罗转过身去,一袭白衣的天使朝他走来。。。。
离轻扶门槛站在那里,略带明显的虚弱,她抬眼看他,金色的畔怔了怔。
你走吧你走吧你走吧你走吧你走吧。。。。。
他近在咫尺的翡翠色眼睛在月影下哀伤如水。
“离,我终于能感受到,那天夜里,你的悲伤。”
你滚!滚出去!
我爱罗胸前的衣服被她扯进手里,他能感觉到,心脏疼得几乎让她让她抬不起头。
我爱罗扶过她的肩头,用力揽进怀里。
“对不起。”
她的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温涩的晶莹渗进我爱罗的衣襟。
“呜。。。。”
我爱罗闭上眼睛,低头亲吻她的头发。
“呜呜。。。。”
我爱罗拥紧她。
“如果你再叫我滚。。。。如果你再叫我滚。。。。”
“绝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了,离,绝不。”
“呜。。。。哇呜。。。。呜。。。。。”离狠命揪着他腰间的衣服,哭得像个小孩。
如果眼泪代替了狼的声音,那是因为悲伤就快将我致死。
“离,把药吃了。”我爱罗端起非常好看的玻璃杯,乖乖地把药片和水递到离离面前。
“我不要吃药,不吃!”离一撇嘴把头扭开。
“。。。。。。”还在闹别扭。。。。。
我爱罗想了想,“我听说连着发烧好几天会烧成白痴。”
“。。。。。。”
。。。。。。呃!
我爱罗捂住被一拳飞过来的俊脸。虽然说做好了被暴打一顿的心理准备,可是也不带你这样的。。。。。
“你不早说!!!!!!!!”“我要是烧成白痴我就宰了你!”离大骂一顿之后乖乖地把退烧药给吞了。
我爱罗收拾起她换下来的那件晓云黑裙,背对着她皱起眉头。嘁。这么穿法等于已经加入了组织,现在虽然找了回来,但是“晓”组织肯定没这么容易罢休,以后的事情要棘手了。。。。
我爱罗捏紧拳头。那个写轮眼的男人。。。。心里的火苗莫名其妙地燃起来,让我爱罗咬牙切齿。
“咳咳。”“咳咳咳咳咳——”
听见她咳嗽,我爱罗立刻转过身来。宽大的袖口垂下来,我爱罗发现她捂着嘴的手腕上有受伤的痕迹。
我爱罗抓过她的手,“这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离用力甩开他,脸色又阴沉下来。
心里头有什么东西在暗示着他,罪恶感浮上大脑。“我干的?”
离将视线移开,拉上被子整个人缩进被窝里。
是我干的。心脏抖了抖,我爱罗对此毫无印象,他回忆不起来他对她做过什么。
因为夜叉丸的梦魇。
在他臂弯里,茉莉一样洁白的。。。。离。。。。
几时多了这些碍眼的伤痕。
我爱罗掀开她蒙着头的被子。“还有没有别的伤痕,给我看看。”
“没有了!没有了!”她又把被子抢过去蒙住。
“。。。。。。”
过了很久,被子里传来她闷闷的声音,“我爱罗,以后分开睡吧,你想睡的时候我会给你哼安眠曲的。”
“。。。。。。”
“不说话就是答应了。”
“。。。。。。”
“我没事了,你也去休息吧。”
咚一声,我爱罗挨着她倒在床上。
猛地掀开被子看见他闭着眼睛的侧脸。离跳起来,“喂!你干什么!”
“风影居顶楼一共就一间卧室。”
“你!”
“。。。。。。”我爱罗瞑目装睡不搭理她。
“好好好,那我走,我回森林去!”她说着就要爬起来。
我爱罗一个翻身把她按回床上。“不准。”
“为什么!”
“因为你是我妻子。”
“。。。。。。。”
。。。。。。。
“。。呜。。。。。。呜。。。。。”离缩在床角又哭起来。
我爱罗想说些什么好让她别再哭,结果又被她几拳揍上来。
“呜呜!!!”
“离。。。。”我爱罗不要命了搂住她。
离扭着他肚子上的衣服大喊,“那个人是谁!”
“谁?”
“你的记忆里!那个黄头发的!叫夜叉丸的那个!”
第二十五回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