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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逃不开忘不掉

小说: 枫叶不盛秋 作者: 掬水映月 字数:2558

  时间就是那样奇妙的东西,虽然只是一两个小时,却可以让事情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样空旷的仓库,就那样孤独地屹立在那样荒芜的庄园里,就像是夏询一瞬间荒芜了的心,因为一下子失去地太快让他仿佛感觉失去了全世界。

  那个晚上,谁也不能计算出王丽莲流了多少悲伤失控的泪水,就像谁也不能计量处夏小然见到她的父亲流了多少喜悦激动的泪水。喜悦一直与悲伤并存,相互交织,相互提醒对方的存在。

  警察搜遍了整个庄园,并提取了地上遗留下来的脚印和一切可以当做证据来搜索的印记,却没有发现任何有实际进展的线索。

  看着地上残留的绳索和衣服的残片,夏询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慢慢讲那些仿佛依旧存在温暖的残片捡起来,整个心房被巨大的懊悔堵得满满的,他也不知在心里说了几千几万遍后悔,也不知道默默地说了多少句对不起,她到底被带去了哪里?!她到底会经受什么?!他不敢想,甚至不敢闭上眼睛,生怕脑海中会突然冒出一丝残酷的念头来更加加深他内心的恐惧和悔意。

  天空上的星星仿佛也被悲伤所隐匿了,整个夜晚彻底被黑暗所笼罩,过分的安静更加衬出大地上人们的孤独。

  夏询又再次体会到了那种无法自控的孤独和无助,他想要去寻找她,不管她在多远的地方,只要知道她一丝一毫的消息,他都愿意抛弃所有去追寻,但是他竟然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任由内心的恐惧在疯长。

  他像个疯子一般,绕着庄园不知道跑了多少圈,想寻到一个附近的人来询问,有没有遇见那个瘦弱的女孩,可是庄园实在太隐蔽了,周围的荒芜让他忽然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没用的,有可能她正在遭受世界上最可怕的事,他却半点办法都没有,只能在这里无助地祈祷。

  警察一遍遍地安慰急着前来寻找女儿的王丽莲,但是如果是绑架,绑匪竟然没有任何要家属拿钱财来交换的通知,就连那个莫名的电话都是一旁的公用电话,没有任何有用的线索,他们只能暂时安抚着沉浸在悲伤中的王丽莲。

  我想,这个世界上最悲哀的不是孤单,而是无助,一件事情,明明知道它会如何悲惨的发展,明明能猜到它无奈的结局,却没有任何办法阻止它,只能无助地听天由命。

  夜很深了,警察让他们回到家等消息,他们说会尽力搜寻夏小然的下落,夏中天也立即打电话联系当地的局长老友,交代一定要将夏小然救出来,所有事情都按部就班地一步步在做,但是一直有个声音一直不停在夏询的心理提醒他,‘她永远不会回来了,就在你抛弃她的那一瞬间。’

  这种感觉,像极了他与母亲被迫分开的时候。

  父亲自从从王丽莲家回来之后,便几乎日日与母亲发生争吵。

  发展到最后,父亲竟然会和母亲,动手,母亲是一个传统柔弱房女性,他经常看见她脸上带着的青青紫紫的伤,他原本美好得让人觉得不真实的家便在这日日争吵中慢慢在瓦解,他开始想尽一切办法好好学习,希望父亲会看见他的进步,会慢慢变回原来的样子。

  但是,只有母亲无尽的眼泪在无情地提醒自己,什么都不可能回来了,无论他变得再好,也挽不回他父亲那一颗本就不在这里的心。

  ……

  有人悲伤,便会有人喜悦。

  夏小然被迟靖南一路带到了一座别墅的房间内,她一步步地向前走,似乎已经能感觉到自己父亲的气息,一瞬间,所有的回忆全部涌了上来。

  在记忆中,父亲是那样一个温和谦逊的人,他总是对所有人都报以微笑,总是用最温柔的语调和自己讲最美好的童话故事,他曾经最希望自己的女儿能成长为故事里那样的公主,拥有最美好的人生。

  迟靖南慢慢退开眼前的门,“你进去吧,继父就在里面,我就不进去打扰你们父女团圆了。”他微微一笑优雅地转身退了出去。

  夏小然看着站在落地窗前背对着自己的中年男人,忽然有些紧张,她小心地向前走了几步。

  “爸爸?”夏小然试探地喊出口。

  眼前的身影忽然顿了顿,慢慢地转过身来,一个瘦小熟悉的身影慢慢映入他的眼帘,他一步步小心翼翼地向夏小然走过来。

  “小然?是我的小然吗?”声音中竟然含着一丝哽咽,有些低沉,仿佛隐忍着许多的情愫。

  夏小然也看清了眼前人的面容,虽然经过了几年的变迁,但是她还是一眼就认出来,这就是几年前她出走的父亲,虽然他身上的华服让她有些不适应,但是那温和的笑容和熟悉的声音让她一下子就认出来,他!就是她一直默默思念的父亲!

  “爸爸!”夏小然的眼泪一下子就落了下来,落在脚下的羊绒地摊上,染上了一片湿润。

  “小然!”眼前的中年男人看着眼前眼泪不止的女儿,也不由动容地红了眼眶,他有些颤抖地慢慢张开双手,像小时候迎接她放学一般慢慢向她展开一个拥抱。

  夏小然没有再压抑内心喷薄而出的喜悦,猛地冲了过去,扑在父亲的怀中,哭出声来

  甚至从那以后,母亲变得有些痴痴呆呆的,总是会记错事情,甚至会叫错自己的名字,他一直没有在意,只是总想着不愿呆在这样的家里,想尽一切办法晚归,甚至夜不归宿。

  那样的日子持续了两年,他也以为自己已经渐渐习惯这种没有温度的家,也习惯了没有规律的纸醉金迷的生活。

  终于,所有的隐忍没有换来任何的温存,那天他被反锁在自己的房间里,只听见隔壁父母的房间传来争执的声音,渐渐从争吵变成了砸东西,一件件物件被重重地摔在地上,发出声声刺耳的破碎声,他拼命地拍打着门,大吼着让父亲将他放出去,却只能无助地听着隔壁传来的令人绝望的叫喊和砸东西的声音。

  他的手都拍出了鲜血,终于,慢慢地,一切都回归了平静,母亲却被父亲因一句:“你的母亲得了精神病需要救治。”送入了私人疗养院。

  他和父亲大吵了一架,眼前这个被自己唤做‘父亲’的男人,怎么可以就这样不经过自己的同意将母亲冠上了一个这样怪诞的病,然后被莫名其妙送入了一个美其名曰最贵最好的死人疗养院,他的母亲才四十岁出头,就这样被无情地安排。

  那是他的父亲第一次打他,仿佛那一刻,他不是他的儿子,而是他的仇人,所有的愤怒全部换做拳打脚踢落在他的身上,也落在他的心上,他只是沉默地接受从父亲那里宣泄出的愤怒,一边流着眼泪,想象着母亲到底承受了什么才会变得精神失常。

  那种无助的心情让他终身难忘,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随时可以呼风唤雨的人,到头来才发现,那根本就是一个笑话,一个命运和他开的无情的笑话。

  那时的无助和此刻面对不知去了何处的夏小然的无奈,让他所有的悲伤,所有的愤懑全部涌上了心头,直逼地他眼角发酸,心中强忍着所有的无奈,将一切让他变得脆弱的想法硬生生地憋回去。

  一旁的夏中天看着儿子失落无助的样子,暗自叹了一口气,他总算明白了之前儿子对小然的异样,连自己的儿子也逃不开这样的命运,都是自己做的孽,还是会有自己来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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