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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你的寂寞比我多,还是我的忧伤比你多三

小说: 锦瑟华年谁与度 作者: 寂寞芦花 字数:3185

  隔着玻璃门,隔着屏风上的那串珠帘,隔着稀疏的人流。坐在灯影绰绰的暗处的周磊看着从远处款款而来的林秋白,感觉仿若隔了几个世纪一般。

  多少年了,记得当年高三快毕业的时候,连大学都还没及得及考,就被家人匆匆忙忙的带出了国,从那很长一段时间自已都在应付着来自各方的压力,根本没时间去想别的事。等到有一天,一切都尘埃落定后,再跟C省联系的时候,却发现她从此在自已的世界里消失。

  但是她张扬的青春,明媚的容颜,调皮的笑容,还有那时特有的团团的婴儿肥,却住进了自已的心里。

  想想那时候自已最喜欢捏着她的婴儿肥,叫她小胖妞。而她总是低着头打量自已,然后嚷着:“哪里肥,哪里肥了,这明明是婴儿肥好不好,学长。”

  凡此种种依然清晰的似乎就发生在昨天一样,

  但是现在她却长大了。

  早没了婴儿肥,小小的巴掌脸不及原来的一半大。没有了过去的张扬与调皮,却添了几许的沉静与淡然。

  该说时间是把杀猪刀?还是夸时间是个过滤器?

  她变的越来越美好。

  她手里拉着一个小小的人儿,推门的时候,回首扶住门框,一缕头发掉了下来,随便的往脑后一撩。

  周磊的目光深沉起来。这个女人,不知道她的这个动作有多风情吗?

  十四岁时候的她就不太会梳头发。人家小姑娘头发都是一丝不乱的,梳的齐齐整整的,只有她像个疯丫头一般,头发总是被她乱七八糟的在脑后随便扎个马尾。可是又偏偏喜欢留长发,说是像淑女。每每玩的很野的时候,头发都会左掉一缕,右掉一缕。她随意用手一撩,便有了浅浅的青涩的风情。

  现在的她在风情之外却好像又多了些些的落寞与淡淡的忧伤。

  发还是一如既往的清汤挂面,只是随意的在脑后挽了一个髻。看样子依然还是不太会打理。

  周磊嘴角溢出一抹笑意。

  远远的看着周磊,林秋白对身边的一个女子指了指。拉着身边的小人儿,加快了步伐。

  “学长,等了很时间吗?不好意思呀,我接妞妞有点晚了。”

  “没关系,我也是刚来。这是你女儿?”

  “是啊,妞妞,问舅舅好。”林秋白对着女儿说。

  妞妞眨巴着眼睛,看着周磊,又看看林秋白:

  “妈妈,他不是舅舅。”

  林秋白蹲下,看着妞妞说:

  “妞妞,他不是秋生舅舅,可是他是妈妈的哥哥,所以你也要叫舅舅的。”

  小姑娘扑闪着大大的眼睛:

  “是不是妈妈的哥哥,我都要喊舅舅?”

  “是啊”

  看了看周磊,小姑娘怯怯的喊道:

  “舅舅?”

  周磊蹲到妞妞的面前,眉眼跟林秋白不太像,但是眉宇之间的清朗气质却跟年少时的林秋白有着八分的相似。

  拉着小姑娘的小手,软软的,绵绵的:

  “妞妞,舅舅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走了很长时间,一直没回来,所以妞妞不认识舅舅。现在舅舅回来了,以后不走了,就在这里陪着你跟妈妈好不好?”

  “舅舅,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就不能回家了,是吗?”

  “是呀。”

  “妈妈说爸爸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再也不回来了,以后就我跟妈妈一起生活。舅舅,你能跟爸爸说让他别走吗?我不想让爸爸走。”

  林秋白赶紧拉着妞妞:

  “妞妞,别乱说。”

  旁边的闫馨河用眼睛问林秋白。

  周磊也站了起来,拉着妞妞的手看着林秋白。

  “学长,你看这是谁,还记得吗?“林秋白指着身边的闫馨河,转移话题。

  “看着眼熟。”周磊迟疑的看着闫馨河说道。

  “周总,你伤到我了。”闫馨河捂着心脏,扶着身边的椅子受伤的说。

  “看着眼熟,可是一时想不起来了,你是……?”

  枉我曾经还为你传过条,枉我曾经在球场上为你加油喊到声带撕裂,枉我天天跟在你们身后做那永不熄灭的电灯泡。学长,这次我是真的受伤了。”闫馨河哀怨的看着他说道。

  “闫小二,闫馨河。”周磊大笑起来,餐厅里有数道眼光射来。

  林秋白拉了拉周磊的衣襟:

  “学长,我们坐下再说,好不好。”

  “走走走,一说话忘了,我在那边订的座位。”

  落座后,周磊把菜单递给了林秋白:

  “你们点。看看喜欢吃什么点什么。妞妞,别给舅舅省钱,喜欢什么就让妈妈点什么,知道吗?”

  “嗯。”妞妞奶声奶气的回答。

  “周总,我不叫闫小二很多年了。

  “对不起,对不起,叫习惯了,以后改。“周磊向闫馨河做了一个揖。

  “周总好像一直没变,还是当年的样子,不过更加成熟,有男人味了。”

  周磊摸了一下脸,自已调侃着自已:

  “老了,都没人要了。”

  “你们看看还要什么菜。”闫馨河刚要接话,林秋白把菜谱递给了闫馨河。

  闫馨河接过菜谱,一边看一边笑着向周磊探过身子问:“没市场了?砸手里了?别呀,我不嫌你滞销可以勉强一下。”。

  “呵呵呵。”周磊笑着没说话,

  “周总看看还要什么。”

  “我无所谓,什么都行。”

  “怎么能无所谓呢,一定要挑剔一些,才能显得你活的精致,不然人家会说你活的很糙。”

  “呵呵,是吗?那服务员,给我来盘凉拌海蜇丝。”

  “先生,这道菜点了。”一边的服务员俯身对周磊说道。

  “噢,那就没了。”周磊看了一眼对面的林秋白无声的笑了。

  那时候,偶尔的去吃饭,她常要的就是这道菜。说是喜欢它入口时的那份顺滑与筋道。后来他也渐渐的爱上了这道菜。每每这道菜上来的时候,两人都会抢着分食。

  也许爱的不仅仅只是一道菜,还有那个岁月,那个她。

  菜一道道的上来了。妞妞举着筷子:“妈妈,我要吃鱼。”

  “好。”林秋白认真的给她剔着刺。

  周磊静静的看着林秋白。

  闫馨河在一边看着,昏黄的灯光打在每个人的身上,于是每个人在灯光下都显的那样的朦胧、美好,却又流转着说不出的暧昧。

  闫馨河手机响起,看了一眼电话,对林秋白说:“我妈的,我去接个电话,周总慢用。”

  然后出去了。

  周磊看着她走远。问林秋白:“你老公怎么没来?”

  “我没说他要来呀。”林秋白静静的说道。

  “妞妞刚才说她爸不回来了?”周磊小心的问着林秋白。

  “学长什么时候这么八卦?”林秋白瞟了一眼学长笑着说:“他出差了。”

  “噢。”

  小小的人儿专注的吃着碗里的菜,听了妈妈的话,抬头看了一眼,又继续。

  “为什么不问我那年去了哪里?”

  “学长,每个人都会有他必须要去做的事,有他不得不去做的理由。那时候不理解什么叫身不由已、迫不得已。经历多了,才发现很多时候,我们真的身不由已。

  我想当年学长那样做,一定有学长的身不由已吧。”林秋白淡淡的说。

  “你变了。”

  “都变了,你看,现在的街不再是你当初走过的那条街,现在的天不再是你曾经看过的那片天,原来吃鱼是奢望,可是现在我想吃就可以天天吃。”林秋白挑起一块鱼肉,放到嘴里,笑着对周磊说。

  周磊拉过她的左手,翻过来,在掌心有一道浅浅的疤痕:“这个一直没变。”

  “浅了很多呢。”林秋白撤回手说。

  心里的疤痕都会随着时间愈合,不过是掌心的一道疤痕而已。

  周磊的心有微微的痛,十四岁的她明朗、调皮、骄傲、倔强。

  生病了,她来看,问他想吃什么,那天偏就是想吃杨梅罐头。她去买,回来的急了,就忘了他家一上楼梯有一个低低的台阶。不小心,摔了,杨梅连着汤汁撒了一地,连着一地的碎玻璃,手偏偏就按在了碎玻璃上。捧着手回来的时候,鲜血不停的流,一道深深的口子嵌满了碎玻璃。自已一边用摄子给她夹碎玻璃,一边心疼的要命,她却含着泪笑着说学长,不疼,一点也不疼。说她妈妈从小就说她做事太慌张,不知道以后能不能嫁出去。

  后来伤口愈合了,却在那双纤瘦白晰的掌心留了一道鲜红的疤痕。

  周磊看着她,想着曾经的往事。林秋白安静的坐着,看着吃饱了在一边玩的妞妞。一时间气氛有些沉默。

  “怎么了,都没人说话。”闫馨河回来看到她俩都在沉默。

  “等你呀,你妈说什么了?”林秋白笑着问她。

  “还不都是陈谷子烂芝麻的事,烦。”闫馨河用手爬了爬头发,烦躁的说。

  “又逼婚呀?”林秋白调笑她。

  “非要让我见见陈叔叔的儿子,说是青年才俊。”

  “那你去见见呗,都30了,再说又不会损失什么。”

  “女人,闭嘴,少跟我提年龄。”闫馨河指着她说道。

  “我不提,你就会小吗?掩耳盗铃。”林秋白白了她一眼说道。

  “有钱难买姐乐意。你管得着嘛。”闫馨河吹了一声口哨对林秋白说道。

  “馨河阿姨,吹口哨不是好孩子。”妞妞说

  “乖乖,那馨河阿姨不吹了,馨河阿姨要跟妞妞一样做个好孩子。”闫馨河哄着妞妞。

  “妈妈,我困了。”

  “妞妞困了?那咱们就回吧,都吃好了没,吃好了就走。”闫馨河问道。

  “走吧,我送你们。“周磊拿起椅背上的衣服,向门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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