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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p.2 缄默

小说: 夺命爱人:首席的秘密 作者: 猫爪阿拉 字数:3422

  谢安浩从她身边面无表情离开的时候,温宁心痛地倒抽凉气。

  她不怨他。她懂他眼底不易察觉的脆弱。

  人走茶凉的感觉。谢安浩的狐朋狗友们很懂得察言观色,随着谢安浩一个个离开,曾经一个个叫“嫂子”叫的那么顺口。于薇薇带着嚣张的气焰,嘴角勾着奸诈的笑容满面春风地离开。温宁的事,陈希凯往往插手插到适可而止,他最终深深看了一眼温宁,随后消失在一片夜色中。

  只剩江佳禾。

  依旧站在璀璨无比的大吊灯下,温宁望向江佳禾的目光里像藏着一汪湖水,泛起波澜,点点惊变。

  “能告诉我,事情的真相吗?”

  夏季街边的大排档,充斥着各种招呼、吆喝声,弥漫着烧烤与啤酒的味道。

  温宁不停地抓着盘子里的毛豆,拿一颗横放在嘴边,双手捏住两端,一挤,豆子乖乖地被送入温宁嘴里。

  很快,温宁手边堆起了小山。

  “两位美女好,二十串烤串。”一身焦油孜然味儿的烤串师傅把烤串放在桌子中间,馋人的肉香瞬间钻入温宁的鼻孔里。

  迫不及待地手刚刚拿起两串烤串,就被一双筷子重重地打了一下。

  温宁缩回手,看着桌子上的美食,叹了口气。

  “明明在眼前的东西,却吃不到,得不到。这种感觉,你懂吗?”

  周围人声嘈杂,江佳禾却依旧清清楚楚听到温宁声音里的悲凉。

  温宁抬头与江佳禾对视,眼底如死寂的湖水,波澜不惊。

  那种空洞洞的感觉,是来自内心的虚无吗?江佳禾心头猛地一震,她从眼前这个明明熟悉无比的温宁身上,感受到强烈的陌生。

  明明站在眼前,那声亲昵的称呼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必要的时候,会以一声“陈先生”尊称。

  “或许不是得不到,只是不想要。”温宁自嘲地笑,思绪如潮水般翻涌,瞬间被拉扯回记忆的长河里。

  “妈妈,我们为什么不回爸爸哪里?”环视了一遍破破烂烂的出租屋,年仅十一岁的温宁仰起小脸不解地看着妈妈,不,那时的她,名叫陈温宁。

  “因为你爸爸不要我们了。”温妈妈和蔼地抚摸着温宁的脸,指尖却止不住地颤抖,最终无力地捂住脸哭了起来。她想要在温宁面前挤出笑容,但努力半天无济于事。

  “爸爸,不要了?”温宁喃喃道。目光里有看似成熟的悲痛,也有懵懵懂懂的疑惑。

  “你爸爸……嫌妈妈什么都不会……爱上了别的女人……”温妈妈的肩膀止不住地颤抖,她缓缓地蹲下身子,把温宁紧紧地抱在怀里。

  那种来自妈妈的颤抖和悲痛,在温宁幼小的心灵里,成功地埋下了怨恨的种子。

  她绝不会,认那种抛弃妻女的男人做父亲。小小的温宁眼底闪过一丝坚决。

  是她自己要求妈妈为她改名的。

  “妈妈,爸爸不要我们了,我也不要他的姓了。”习惯了简陋出租房的生活后,某一天,温宁突然说了这样一句。

  温妈妈显然吓了一跳,一撒手,“啪”,手中的杯子应声而碎。

  温宁默默地看着地上的碎片。她知道自己名字的由来。“陈”是那个男人的姓,“温”是妈妈的姓,他们期望她能成长为一位举止优雅、安静贤淑的女人。

  地上杯子的碎片,仿佛她与父亲从此割裂的血脉关系。再也恢复不到从前的样子。

  温妈妈缄默。她从温宁小小的身体里,看到了她藏匿着巨大的能量。

  改姓之后没多久,温妈妈因病去世。

  从那以后,温宁便带着妈妈的姓氏,孤独倔强的成长。

  偶尔,也会有不得不低头的时候啊。温宁的眼底流露出淡淡的悲伤,手指无意识地掐捏着手旁的那堆毛豆皮。

  就比如,刚刚实在身无分文的她,不得不接受那个男人的钱。温宁眼神黯淡下去。

  “我只希望,你能够把内心深处的秘密告诉我。”

  江佳禾温柔的话语如流水般给温宁的双眸里注入一丝光亮。

  温宁张了张嘴,想说却最终没有发出声音。她眼里仅剩的一丝光亮也随之黯淡消逝。

  有什么可说的,要说些什么。她不承认的,她连想都不愿意想。如果一个人的身份突然被换掉的话,那是不是这个人的世界都随之颠覆,如果是这样,对这个人来讲,即将发生的一切会有多么恐怖。

  就像如果有一天,别人知道谢安浩只是一个“装模作样”作出来的富二代,甚至他的钱都是女人给的。那么,谢安浩的世界,大概会崩塌吧。

  “没什么秘密。”温宁波澜不惊,拿起一串羊肉串有滋有味地吃着。

  “再不吃,就凉了,凉了就不好吃了。”

  “腾”地一下,江佳禾愤怒地站起身。

  温宁拿着烤串的手顿了一下,但随即便又不慌不忙地往嘴里塞着食物。

  “温宁,我们的友情,到此结束。”

  江佳禾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在温宁眼里定格成支离破碎的画面。

  就在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里,她先是毁了名声、失了爱人,此刻,她又丢了朋友。

  江佳禾不是感性的人,她的骨子里也流淌着倔强的血液。既然话从她嘴里明明白白的说出来,她也不必再去挽留什么。

  温宁释然一笑,却笑得苍白无比。

  “老板,给我来两瓶啤酒。”

  桌子上白酒、啤酒混合着洒了满桌,地上除了流淌着同样的液体外,还有散发着恶臭的呕吐物。

  救护车拉着警笛呼啸而过,陈希凯抱着温宁蜷缩颤抖的身体,心脏阵阵抽痛。他闭上眼睛,那大片大片从温宁嘴里吐出来的鲜血叫他触目惊心。

  温宁以为自己会死。

  从小自力更生的结果除了锻炼了她的意志和毅力,也将她脆弱的胃折磨得不堪一击。

  她不记得自己喝了多少,只记得最后连鼻子里都灌满了酒。

  “陈温宁!你怎么这么傻!你的坚强呢?你的正能量呢!”

  耳边隐约响着男人气急败坏的嘶吼声,温宁却想发笑。这个世界上,除了他,大概也不会有人叫她陈温宁了吧。

  胃部烧灼的痛让温宁不自觉皱起眉头。她只是给人一种正能量的错觉吧,有时候那些阴暗面,只有自己看得见,而那些阴暗面蠢蠢欲动的时候,真是连捂都捂不住。

  下一秒,温宁毫无意识地昏厥过去,她的世界,化为一片死寂。

  谢安浩面色铁青地坐在温宁的病床旁,看着浅黄色的液体顺着细细的输液管一滴一滴流入温宁的身体里。他双眼通红,眼睛里布满血丝,很明显熬了整整一夜,却仍是满腔怒火未消。

  他无法接受,为什么发现温宁喝酒喝到胃出血并把她送来医院的人是陈希凯!他难道时时刻刻都跟在温宁身边吗?!

  温宁的手指轻微地动了动,术后的她在梦里见到一片光怪陆离的景象。

  那是紫色的花海天堂,妈妈穿着洁白的圣衣,坐在云朵上微笑着注视她。

  她仰起倔强的小脸,对妈妈口出狂言:“你愿意跟姓陈的男人过一辈子,你去吧!反正我永远不可能叫他一声爸爸!”

  妈妈美丽的脸庞露出惊恐的表情,一大颗泪珠从眼眶中滚落下来,她突然变悲为狂,极其夸张地狂笑着,一翻手,将温宁从云端打落到谷底。

  “啊……”梦中的温宁一声惨叫。

  现实中躺在病床上的她却未能张开口,只是额头上布满细细密密的汗珠。

  “陈……”

  终于发出了声音,温宁喃喃道。

  陈?陈希凯?谢安浩的瞳孔倏地放大,又缩小,他愤怒地红着眼睛站起身,径直走出病房。

  像是突然受到了什么惊吓,温宁猛地睁开眼睛,死死瞪着天花板,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医院长长的走廊里,谢安浩烦闷地抽着烟。

  “先生,医院里是不允许抽烟的。”一名护士前来警告。

  “哦,好。”谢安浩把烟头扔到地上,狠狠捻了几脚。他原本就没有太大的烟瘾,只是有时候心情极度沉闷的时候,才会摸出一颗来抽上几口。

  “你应该相信温宁。”远远走过来一个风度翩翩的身影,声音清凉如水。

  谢安浩不由地攥紧拳头。

  陈希凯那种似乎与生俱来的有气质有风度的举手投足,是他无论怎样模仿都模仿不出来的。

  这就是从小养尊处优的真正富二代与山寨版的区别。谢安浩自嘲。

  “我信不信,与你有什么关系。”

  看着谢安浩嚣张中带着稚气的表情,陈希凯摇了摇头,喉结上下动了动,却还是把真正想要说的话咽了下去:“她都为你做到这个份儿上了。”

  虽然很想要告诉这个白痴谢安浩实情,但一想到温宁那张倔强的脸,陈希凯还是竭力克制着自己。话说回来,谢安浩与温宁在某种感觉上还是有惊人的相似之处。

  谢安浩还想反驳什么,病房门突然被打开,穿着大一号病服的温宁脸色苍白地出现在门口。

  “温宁!”两个男人异口同声,叫完之后又愤恨地瞪了彼此一眼。

  “你怎么不在病床上好好躺着?”这次谢安浩抢先开口。他心疼地抬起温宁的手背,由于私自拔掉输液针头,温宁的手背上的针口正往外流着血。

  “你回来了啊。”温宁反问,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谢安浩的脸,浑身上下散发着异样的气息。

  谢安浩被盯得心里发毛,也没明白温宁话里的意思。

  “呃。嗯。”

  温宁释怀地笑起来,长长的睫毛遮盖住她不安的情绪。她现在,只想要安定平稳的生活。

  如果人可以选择性失忆,她希望忘掉自己是金色娱乐会所总经理陈先生的亲生女儿,陈温宁。

  记忆就像刺青,它可以一直在,你也可以记不起。

  温宁选择不去记起,让日子回归细水长流。

  “只要你相信我,比什么都好。”温宁露出脆弱的一笑。

  然而谢安浩片刻的迟疑让温宁慌了神。

  “温宁其实是金色老总的女儿,那天那个男人,是她的爸爸。”

  时光剪下一段影子,贴在温宁身上,久而久之,温宁误以为那段影子就是自己。耳边响起陈希凯的声音时,她差点就支撑不住,跌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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