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枯井
锦瑟带了和沁一人至延禧宫时，心下送了一口气，好在也没迟多久，规矩跪于地面听训，道：“嫔妾富察氏给娘娘请安。”
“都这个时辰了，富察贵人才来，可是不把皇后娘娘放眼里？”滟妃一向喜欢看好戏，虽知皇后乃国母，母仪天下之风自然贤良淑惠，不与富察氏计较也得说上两句。
真如滟妃所料，皇后并无不悦之色，当真是德音传千里，缓缓开言：“昨夜富察贵人伺候皇上，兴许是累着了。她能这个时辰来，心里倒是还念着给本宫请安的。”
随声而落，便见和嫔身影，匆匆请安，但凡仔细都是瞧得出略有踧踖，道：“皇后娘娘万福金安，滟妃娘娘万福。”
锦瑟起身行了礼，不做声，便又回了位上，这和嫔今日的模样可真少见。
“妹妹今日是怎了的，可是承珏出了什么事？”滟妃也不搭话，见和嫔的样儿，便抢在皇后前头说话。
“嫔妾今日来晚，还请皇后娘娘恕罪，承珏昨夜开始便浑身发烫。”和嫔脸色的确不大好，眼圈子都是青黑的。
“你可仔细些，若是如今宫女不够使唤，你打底可以来本宫这儿，再者承珏也快周岁了吧。”皇后闻和嫔所言，看得出脸色是不大好，说话的语气也是弱，便此般对和嫔道。
“多谢皇后娘娘。”和嫔一直不得入座，脸色则更是不大好。
“啧，皇后娘娘怎么就忘了这回事？和嫔为大阿哥所忉忉想必是累极了。”滟妃勾唇轻言，望了望空着的位置，又道：“咱们都是一道从府里来的，如今也只剩富察妹妹没有得皇上赐号了。”
锦瑟低头不语，亦不知皇后什么脸色，晋贵人慎贵人同自己都是一道入府的这才没半月，皇上便登基了，这倒才算了初次侍寝。
“若说封号，富察贵人还年轻的紧，回头在皇上面前提起，本宫想着惠字最适富察贵人，和嫔觉得呢？”皇后望了一眼锦瑟，似是不大满意锦瑟的所作所为，一个眼神，身侧宫女便知给和嫔上茶。
和嫔入座后，道：“这些不是臣妾说了便可的，还得看皇上同娘娘的意思。”和嫔一向胆小如鼠，声音自然低细。
滟妃闻和嫔所言，甚是不满，转身望殿外，时辰已晚，道：“方才说富察贵人迟，倒是本宫的不是了。”
锦瑟摸不透滟妃的性子，便找了借口，起身告退：“嫔妾身子略有不适，先行告退。”
皇后点头，锦瑟不敢对上滟妃的目光，携和沁离了延禧宫。
“小主，方才奴婢可是捏了一把汗。”和沁跟着锦瑟出了殿后，细声对锦瑟言道。
“你不必如此害怕，不过都是常事了，且陪本主到慈宁宫去。”锦瑟淡淡一句话，到底还是掩盖不住内心的慌张。
和沁低头跟于锦瑟身后不敢再多出一言，总担心被别人听去说了闲话。
“你说，本主穿这般素净，去见了太后，妥当？”忽然，锦瑟顶住脚步开言。
“闻太后娘娘不喜净色，那小主可要回宫换了衣裳再去？”和沁想了好一会，才回了自家主子的话。
锦瑟看了天，想着这个时辰即便是去了慈宁宫亦不讨太后喜欢，就此作罢道：“罢了，回宫去，这个时辰也不适合。”
过了好一会儿，锦瑟才发觉和沁并未跟上来，也觉得自己轻心了，转身回望时，便顺着和沁的目光瞧去，也未仔细，自然瞧不出什么来。
待锦瑟走近，和沁才回神，吞吞吐吐道：“小主...奴婢...不是....小主你看那边。”
锦瑟再度望那个方向瞧去，略有心不在焉，自然还是未发现异常，道：“不就是一口枯井，这样的枯井多了去，你又不是没瞧见过。”
锦瑟想了想，如若是普普通通的枯井，和沁自然不会感兴趣，说话也不会如此吞吞吐吐，断然是什么大事了。
向前走几步，再望去，枯井旁还有斑斑血迹，二三小宫女一道清理这留下的点点血迹。
锦瑟被吓住，脸色发白，好在有和沁扶着，否则已是摔在地上不起，嘴里还念着：“怎么会如此...”
“怎么，富察贵人是见了什么不成？”一听言语声大，便知道是慎贵人至。
“慎姐姐，你同她废话什么，说不定她看了什么不该看的脏东西吧。”晋贵人听了慎贵人之言，不屑的看了一眼锦瑟，勾唇浅笑道。
“如此，还是别脏了本主的眼好，咱们回宫去。”慎贵人的眼光一直集中在锦瑟精致的脸上，压根没有注意到丝毫的不对劲。
晋贵人则不同于慎贵人，四处粗略的望了望，厉声道：“富察贵人莫非是不知礼数？连礼都不会行了么。”出手便掌掴了锦瑟的脸。
一道红痕留在锦瑟的玉面，许是白皙的原因显得那道红痕十分明显，锦瑟稍稍缓缓后，便对慎晋二贵人行同级礼后道：“嫔妾身子不适，先行告退。”
如今锦瑟还未有封号，自然也得忍着二人的侮辱，倒是和沁有些沉不住气来，恨恨道：“小主莫非要由着她们欺负？”
“你不知这宫里的厉害，这不过是一个有封号一个无封号的区别，却如此大。”锦瑟亦想还手，可却不能如此做，她需要的是一个机会。
顿了顿，锦瑟脸色已恢复了不少，曼声道：“一会儿，你去太医院请太医来，恐怕这几日是睡不安稳了。”
“是，若不是奴婢到处看了，也不会害得小主如此...”和沁听到小主唤自己去请太医，从前一直伺候小主的自然知道锦瑟是最厌饮药的，如今却是主动提起当真是自己的过失。
“你也不必过多自责，也别太放在心上了，今日这事儿往后不可再有就是了。”锦瑟倒不多怪罪和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