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终还是带着宋珊娜去见黎楚君，也确实消除了她部分记忆，关于封尘岛的记忆。
一开始以为黎楚君是希望我消除或者删改珊娜记忆中关于蒋冠科的事情，结果却不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黎楚君的回答是：“每个人都有做选择的权力，即使会遍体鳞伤也应该遵循自己心意，至于蒋冠科，这次就算了。”
我不知道黎楚君究竟怎么想，但这已经与我无关。
高二的圣诞节，煎饼依然没有回来。
其实这也很正常。
不过还是有些幻想他提前回来，站在面前，十分欠扁喊着“烂透”这个外号。
这天下了一场大雪，雪花纷飞，将大地和房屋都铺上层厚雪，放眼看去，银装素裹，让人晃神。
庄叶爽喝着热气腾腾的优乐美奶茶说：“蓝透大小姐，你最近怎么总发呆，思春期到了吗？”
我白了她一眼：“现在冬天。”
庄叶爽凑过来低声认真问：“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别转移话题，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我也十分认真回答：“没有，你想多了，我就走走神而已。”
廖汝倩突然伸出手抽出我握着的奶茶，接着笑出声：“你都把冷水当热水到奶茶里面了，还敢讲自己只是走神。”
“哦。”我掏出手套带上，“游神时没注意，我再去小卖部买杯奶茶，你们想吃什么，顺便给你们买回来。”
庄叶爽果真不再纠结于刚才的话题，兴奋说：“巧克力，水果糖，红豆面包以及原味乐事薯片。”
廖汝倩把钱塞给我：“跟她一样，外加两杯麦香奶茶，这次别加错水哦。”
“……你们是猪吗？不久前才吃了午餐吧。”
廖汝倩嘴角弯弯：“你难得去买东西，不多挑些未免太亏。”
“同意！”庄叶爽认可点头。
“……”
我抱着一大堆东西艰难回教室时，因为太过专注手中零食，导致自己不慎撞到别人，没反应过来有些站不稳，差点就摔在地上。
好在对方手疾眼快拉住我，所以零食也幸免于难。
“谢谢你。”我站稳后先道了声谢，接着理理怀中零食，发现奶茶竟也没啥出来便彻底放下心，抬头一看，顿时傻了。
天耀从头到尾打量我一回，说：“举手之劳而已，零食你吃的？”
“有些是帮同学买，你喜欢吃原味薯片吗？”
天耀没点头也没摇头。
我也不深究，直接把庄叶爽那份薯片塞在他手上：“谢礼。”然后离开。
尽管随即教室爆发出庄叶爽的怒吼声，但那也没什么，日子大概还与平常无异，所以本人打算放学后就直接回家抱橙汁窝沙发。
记得以前听过一句话叫：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所以当天耀站在街角朝我笑着打招呼时，本人一时之间有些脑子转不过来，只好僵着脸走过去。
“有什么事情吗？”
天耀点头：“请你吃东西。”
我顿时来了精神，但又觉得奇怪：“没事请我吃东西干嘛？话说咱们关系也不是太好，我连你名字都不知道呢。”
“哦，我叫卓天耀。”天耀扬起笑容，“你叫尚蓝透对吧，这下互相认识了，可以去吃东西了吗？”
“……”我觉得他肯定没有外表那么人畜无害，而且无限接近腹黑，“只要你付钱买单就没问题。”
他笑答：“好。”
记得很久以前麦泉曾讲过我有种很强大的吸引力，让其他妖怪都很放心的过来同我交朋友，但基本上吸引力也只限于交朋友，其他方面简直弱爆了。
那时对麦泉的话没放在心上，现在才发现她讲得很对，否则本人此时此刻怎么可能和向来无交集的卓天耀走在大街上吃烧烤。
我咬着牛肉串思考许久，抬头问：“呃，你好像是有钱人家的孩子，陪我吃路边烧烤没问题吗？”
天耀看了我一眼，反问：“你家里也很有钱，但你不也还是在吃，而且吃得津津有味。”
“对哦，差点给忘了。”
“……”
天耀或许觉得本人是在开玩笑，其实不然，我是真忘记了，因为家里一切从简，跟普通家庭没什么区别，所以也感受不到所谓的有钱感。
我把竹签丢在近处的垃圾桶里，掏出纸巾擦擦手：“今天已经很晚了，现在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吧，还有，谢谢你今天请吃东西，以后我就认你做朋友，所以也不用再请你吃东西了。”
“主要是你不想花钱吧。”天耀一双黑眸盯着我，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
“对啊，而且。”我看了看躲着不远处的清惜，“我帮你让女朋友吃醋，这已经很够义气，话说她叫什么名字？”
“台清惜。”天耀微微俯身直视我，“今天多谢，回去时注意点，别被坏人拐走。”
我狠狠给了他一个直钩拳，但他迅速躲过。
好吧，身高距离差太多。
我默默忍下这口恶气，转身离开。
他突然喊：“喂！尚蓝透！”
我回头。
卓天耀站在茫茫白雪之中，神色难辨，声音却清楚传来，他问：“我们在小时候就见过面，你记得吗？”
我看着他，缓缓摇头。
“也对，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卓天耀冲我笑说，“蓝透，明天见。”
我短暂一愣，点头。
唯一没有想到的是，当天晚上我感应到深梧的气息，以及，尚明炽突发车祸。
妈妈听到这噩耗时险些晕倒，好在我手疾眼快稳住她，然后给爸爸打了个电话，通知他赶紧去医院。
我想让妈妈呆在家里等待消息，但她却执意前往医院，无论如何都不肯一个人在家。
幸好，尚明炽没有大碍，只是头部受到轻微碰撞和身子擦伤。
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黎楚君居然跟他坐同辆计程车，现在也脱离危险，在病房休息。
我趁妈妈跑去询问医生时好奇问他：“你怎么跟黎楚君在一起了？”
尚明炽揉着我的头笑答：“这个时候应该关心病人才对吧。”
“你现在生龙活虎的，也不算病人。”我嫌弃的挪开他手，“话说你到鬼门关走了一趟，感觉如何。”
“……”
后来尚明炽才讲他之前在街上无意间遇到黎楚君，刚好他们俩都要搭的士，可现在是圣诞之夜，的士很难拦下，于是就一块坐。
结果悲剧就发生了。
我顺路去探望黎楚君，她躺在病床上，脸色难看到极点，而且居然没有家人赶来。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思考一番后才挤出这句话。
黎楚君目光幽深看过来：“蓝透，你觉不觉得今天这件事太巧了。”
“确实呢。”我拉开旁边的椅子坐下，“刚才我还感觉到深梧的气息，就在你们发生车祸的地方。”
黎楚君面瘫着脸问：“所以呢？”
我发现当一个经常带假面具的人极度疲乏，不想再伪装时，都会采取面无表情讲话。
“你在尚明炽旁边，有没有发现他身上有深梧的灵力？”
“没有。”黎楚君回答得很干脆，“而且如果他真是深梧你又打算怎么办，尚明炽如今是你哥哥啊。”
我看着她良久，帮她掖好被单：“现在很晚，你好好休息吧。”
黎楚君突然问：“蓝透，你说一个人如果十分恨你，算坏事还是好事呢？”
我不假思索回答：“好事。”
“为什么？”
“他既然那么恨你，只有两种可能，要么你杀了他全家，要么他曾经爱过你。”我顿了顿，“爱得越深，恨得越久，如果有人恨你，不就刚好证明这个道理是对的。”
黎楚君沉默。
我准备开门离开。
“蓝透！”黎楚君望着白色的天花板说，“出车祸时我看见了清惜，不是错觉，我真看见了她，她就站在远处静静笑着。”
我已关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