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巧精致的楼阁里,云裳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小姑娘瞧着。
“奴婢小黎,从今往后都会跟在少奶奶身边服侍。少奶奶若有什么需求,奴婢一定尽心尽力为您办到。”丫鬟扯着一把稚气的娃娃音,脆脆生地对云裳说道。
云裳懒懒地靠在太师椅上,眯着一双含烟水眸盯着小黎瞧。这丫鬟大概十三四岁的样子,长得乖巧机灵。随意地点点头,算是接受这个丫鬟的入驻,从此以后负责云裳的生活起居。
宁远坐在一旁,拣着桌前的一盘五谷杂粮糕吃得津津有味。都说女孩子喜欢吃小巧玲珑精致好看的糕点,今日尝了一口,果然入口即溶,甜美芳香。
一切收拾安排妥当,云裳正想挥走眼前这个小丫头,哪知她却说:“请少奶奶更衣,前往公府大厅。”
心下咯噔一声,感觉到不好的预感。
“去……去那里干什么?”云裳顿时有些结巴,公府大厅?一听这个名字就知道不是什么好地方,但愿不是她所想的那般就好。
小黎抿嘴一笑,心想这个少奶奶真是有趣得紧。“面见秦府各位亲属人员呀。”
云裳瞠目结舌,“能不能……能不能不去哈?”开玩笑!叫她舞刀弄枪,卷起袖子打架倒是可以,要她亲自上门拜见公婆亲属,那简直是要了她的命呐!
宁远睨着云裳这副二愣子模样,心中幸灾乐祸。这女人举止言谈各种乱七八糟,若是见了公婆,那岂不是当场丢大脸?
“少奶奶自从大婚之日,便消失不见,从未正式面见秦家的亲属成员,如今您回来了,就该去拜见一番。”小黎瞧着她这副唉声叹气颓废的模样,感到好笑,这少奶奶活像一条鱼准备上场任人宰割似的。
云裳摇头苦笑,无奈只好换了一身艳丽一点的衣裳。
公府大厅,一派华丽典雅。暗红色的雕花镂空梁柱,光滑的上等红木地板,贵气大方的紫檀家私,主位的桌椅上方,摆放着各种珍稀宝物,一大串长长的紫色珠帘高高地悬挂在顶梁上方,华美精致。
云裳心里直打退堂鼓,浑浑噩噩地随着小黎来到公府大厅。
刚踏入门槛,云裳远远看去就感到里面一阵珠光宝气。
秦老爷端正地坐在高台上,下面分成两排坐席,一排全是女眷妻房妾室,另一排则是秦家男丁叔公。
云裳缩缩脖子,自打她刚一进门,无数道目光全往她这边射来。于是,迈开步伐,硬着头皮走了进去,然后在秦老爷面前站定。
“儿媳见过公公,公公万安!”云裳有些僵硬地微微欠身,对他福了一礼。
屋里众人见她这般模样,不禁愣住了。
秦老最先反应过来,赶紧虚扶了她一把,“好孩子,先坐下再说。”
云裳自小淘气任性,长大后更是嚣张刁蛮,而且人尽皆知,几个月前的一场大婚,更是闹得满城风雨,如今她这般礼仪得体,明显是训练有素,却让在场众人大吃一惊!
云裳转身,在一旁座椅坐下,抬头时,恰好对上他笑意盎然的桃花眸。
秦钰坐在对面,一手撑着头,默然无语。
“裳儿过来给各位长辈敬茶。”秦老见丫鬟端来十几个茶杯,便对正在发呆的云裳唤道。
云裳一个激灵,惊得鲤鱼打挺地弹跳起来,发现人人面带异色地盯着她瞧,顿时脸上发热。
想起秦老刚刚叫她敬茶,于是顺从地走过去接过茶杯。
秦老领着她走到前头,笑眯眯地指着第一个座位的年老男子,对云裳道:“这是我的长兄,也就是你伯公。”
云裳听罢,从丫鬟手中端来一杯茶水,呈到年老男子面前。
“伯公请喝茶。”
那男子扶着胡须点点头,然后从袖中摸出一个红包赠给云裳,再接过茶水。
秦老领着云裳慢步走了下去,指着第二个座位上年轻男子,说道:“这是我侄儿,你伯公的儿子,你该唤作堂大伯。”
云裳心中暗自诽谤,这秦家的老祖宗,那方面还真是发达,这子子孙孙倒是一大堆,恐怕今天敬茶不会那么快结束。
耐着性子继续跟着走下去,云裳捧着茶杯,心里默念,这回不会又是什么伯公大伯的吧……
“裳儿,这是华儿的亲生弟弟,你的小叔——”
云裳心情怏怏,突然听到“小叔”二字,惊得回过神来,下意识地抬眼看去,只见那骚.包此时正似笑非笑地睨着她瞧。
“嫂嫂,我的茶呢?”他磁性低沉的嗓音响起。
云裳手一抖,差点将手中捧着的茶杯打翻!干咳一声,飞快地瞪了他一眼,便将茶水呈上。
“多谢嫂嫂~”秦钰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模样,云裳看了直气闷,可偏偏又奈何不了他。
“我没啥东西可送嫂嫂,嫂嫂应该不会介意吧?”他右手撑着头,眨眨魅惑的桃花眼。
云裳心中鄙夷,她可没指望能在他这儿捞到什么好东西。
直到秦老将秦家所有男辈全都介绍完毕,云裳以为这场地久天长的认亲大会终于可以结束时,哪知秦老出其不意,笑呵呵地飘出一句话——
“裳儿,来会见秦家的女辈们,你们多多熟悉,以后大家互帮互助,相亲相爱!”不等云裳做出反应,秦老便走在前头,领着她走到对面的另一排坐席上。
“裳儿长得真是漂亮,云家虽是武林世家,但你也可以出落得如此闭月羞花,真是难得呀!”说话的是一位珠圆玉润,保养得极好的美妇人。
秦老瞅了她一眼,扶着胡须缓缓说道:“这是二姨娘,你喊二娘便是。”云裳听着,再仔细瞧瞧这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果然猜的没错,这美妇只是个妾!
云裳将茶奉上,福了一礼。
“这个同心锁是我前些日子命人打造的,如今送你正好,二娘祝你和华儿夫妻同心,白头偕老!”美妇从怀里掏出一个淡黄.色绸缎,里面裹着一个银锁。
云裳点着头,很不客气地地接过。
“这个是秦家最小的女儿,你二娘所生的,名叫秦凤钗。”
云裳随着秦老的目光,落在一张芙蓉娇艳的小脸上。
“小姑请喝茶。”云裳暗地里偷翻了个白眼,都怪自己嫁入秦家,还得喊眼前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作姑姑!
秦凤钗上下打量着云裳,那目光……啧啧啧,连云裳都能感受到她强烈的敌意!
秦凤钗点点头,伸手接过茶杯,轻饮了一小口。过了半晌,伸手摸摸头顶上的几根花簪首饰,才软糥糥地说道:“凤钗这个月的银子差不多都用完了,什么也没有买,身上就这几支珠环,看着合眼,但也谈不上有多好看,我想大嫂应该看不上我这样的旧东西吧?”
云裳一听,嘴角微抽,敢情这小姑是不愿送人家东西,偏偏还拐弯抹角找了这么一个理由!
云裳只是笑笑,绕过她走到下一位。第一次见面,她就感觉到这小姑绝对不是一个省油的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