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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凉吹远思醒

小说: 逢雪吟:寒梅旖旎 作者: 杳杳 字数:2135

  一场秋雨过后,又是接连几日的阴天,直把人闷的将要发霉。午夜总有寒蛩嘈杂鸣声扰的人不得安眠。天终于放晴,天空一碧如洗,桂花零零碎碎铺陈了一地,远远看去,像是一地金灿灿的细沙。

  宝扇剥了一瓣柚子,喂到敏贵妃嘴边,敏贵妃半眯着眼,形容雍容,含了晶莹的柚子,涂了艳色蔻丹的指拈着鲛绡轻轻拭去唇边汁液。殷红菱形唇微启,“梨嫔避世了那么久,怎么会突然出来?”

  宝扇不知该如何作答,嗫嚅道:“这梨嫔娘娘出现的太突然了,不过想必也不足为虑。”

  “你懂什么?”敏贵妃拂袖起身,将手边矮几上置着的绘缠枝花卉的青花双耳瓶拂落,瓷片在地上粉碎。

  宝扇吓得连忙跪倒在地,结结巴巴道:“奴婢愚钝,娘娘恕罪。”

  敏贵妃嘴角勾出一抹冷笑,“梨嫔失宠十几年,突然又得宠了,怎么不让本宫心慌?”

  本来宫里有一个太子,她的琚儿争夺皇位之路便挡着一个劲敌,如今又出现了一个皇子,琚儿年纪上首先便吃了亏,听说皇上已经晋了梨嫔为正一品德妃,以后便和她平起平坐了,宫里这么多年来,除了皇后,她独大,如今又横空多出一个二皇子的生母,让她如何不恼?梨嫔突然得到瞩目,想必也是有些手段的,岂能小瞧了去?幸好皇上身体还康健,还能等琚儿长大成人,否则,陌长生一旦登基,凭了她与皇后水火不融的关系,皇后还指不定怎么折腾他们母子了。

  不过,敏贵妃眼珠子微微一转,便让陌长生和陌长霁两个年长的皇子先争斗,等两败俱伤了,琚儿岂不就是坐收渔翁之利了?

  宝扇跪在下面,看到主子露出这样的神情,就知道主子是有了主意了,松了一口气。

  敏贵妃乜斜了宝扇一眼,温声道:“你是本宫身边的宫女,本宫怎么忍心责罚你,快起来吧。”

  重又歪在软榻上,手撑着额,凤家那丫头,若能让琚儿娶了,多了凤家和关家的两重势力,琚儿争夺皇位又多了一重胜算,奈何那丫头偏偏与太子和玉华公主走的相近,而且年龄也和太子一般大,琚儿日后娶正妃怎么也落了太子下风。

  “罢了,不提这些糟心事了,近日宫内还有什么新鲜事?”

  “回主子的话,奴婢听闻,陈太妃后日要带着玉华公主、英华公主、凤家小姐去定国寺烧香还愿,二皇子也随行去给梨嫔祈福。”

  “二皇子也去啊,”敏贵妃喃喃道,“这一路上要是发生什么意外,这才好呢。”

  宝扇看着敏贵妃满脸的算计,垂下头,敏贵妃沉浸在自己的遐想当中,未曾注意到宝扇眼中一闪而过的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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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太妃信佛,每年仲秋都得去定国寺住上几日,以往去烧香,只带了她的两个孙女,益华公主和英华公主,益华公主今岁出嫁了,身边只剩下英华公主,正好皇后让她带着玉华公主和凤旖旎出去散散心,皇上也提出让二皇子去定国寺为梨嫔祈福,所以今年这人马相较往年,却更是热闹了一点。

  陈太妃是端亲王生母,端亲王十二年前奉皇上命,率兵抗击魏国,不幸战死沙场,皇上便封端亲王两个嫡女为公主,接进宫,放在陈太妃身边教养。今岁暮春,皇上将端亲王长女益华公主下嫁太保顾闵德长子顾鸿文。

  听说顾鸿文性情秉直,颇有才情,为人又谦和,与益华公主也是一对备受歆羡的眷侣。

  马车候在敦善门外,陈太妃和英华公主一辆马车,玉华公主和旖旎一辆马车,陌长霁一个人和贴身的太监坐在最后一辆马车里。

  这次出行并没有惊动多少人,人马从近道往定国寺驶去,不过半日的奔波便到了。

  这一路上车马动荡,旖旎坐在车内左摇右晃,胃里有些不舒服,脸上也是煞白。

  和玉华下了车,没人扶着,腿下一软,差点跌倒。

  身后有人扶住她,旖旎以为是玉华,回头朝她一笑,却愣住了,笑容僵在脸上。

  “我便这么吓人么?”陌长霁长睫如蝶翼微颤,尚处变声期的他说话有点沙哑。

  旖旎暗恼,这三年里,陌长霁这混小子也不知吃的什么,个头一个劲地猛蹿,如今竟比她高出了一个头。轻咬住唇,将视线移向别处。“怎么会,你是陌长生的弟弟,便也是我的弟弟。”

  “弟弟?”陌长霁重复道,“原来你竟有如此觉悟。”

  “什么觉悟?”旖旎头疼,什么乱七八糟的啊。

  陌长霁不再言语,一脸受伤的表情。

  旖旎不知如何说话,正想着要不要轻咳一声打破这尴尬的处境,却有人更有觉悟的出来打岔。

  “旖旎姐姐,二哥哥,我们快进去吧。”玉华公主将大包小包往鹃儿怀中塞,自己双手空空,又看着同样没拿东西的鹤儿,谄笑道:“旖旎姐姐,看我心疼你的丫鬟吧?”

  鹤儿朝着旖旎摊开双手,一脸无奈。

  鹃儿:“……”公主殿下,怎么从不见你心疼我啊……呜呜呜……

  定国寺又称作大定国寺,是皇家寺院,前朝惠帝年间所修,如今已有二百年历史。寺院落深广,殿宇辉煌,雄风尤在。先贤有诗云:“大定国寺天下雄,天梯缥缈凌虚空。”

  定国寺几经修葺,如今依旧宏伟,旖旎轻叹。

  陈太妃经常来定国寺,僧人们对她倒也熟悉,便先领着他们去厢房安顿。

  男客被安置在了东厢房,女眷被安置在西厢房。

  西厢房附近多植碧竹、雪松,清幽雅致,古雅大方。

  旖旎住在玉华公主隔壁房间,将房间收拾好了,与玉华公主在西厢房附近缓缓散步。皇亲贵胄来临,定国寺这几日不接待外客,倒也没有闲杂之人。

  翠竹掩映下,连周围的空气也澄净了不少。玉华公主被突然蹦跳着出现在她眼前的白兔吸引,蹑手蹑脚的跟着白兔而去。

  旖旎继续往前走去,连玉华公主早已不在身侧也未注意到。

  脚下是石子,垫的脚微疼。

  蓦地,旖旎脚下一凝。怔怔看着眼前景,好像犹在梦境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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