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何旭端着牛奶来到蒋暮歆的房间，蒋暮歆一睁开眼便被吓得从床上坐了起来。
“你一大早的，装神弄鬼有病吧！”蒋暮歆张牙舞爪的说着。
何旭把牛奶放在桌子上，在蒋暮歆的床前蹲下来，两手托着腮：“你看看现在几点了？”
蒋暮歆抓起闹钟看了看时间，惊讶的大叫了起来。
“完了完了！上班迟到了！怎么你一来就总是迟到啊！”蒋暮歆被子一掀就冲了出去。
“喂！干嘛又怪我啊！”何旭嘟囔着嘴委屈的说道。
“不怪你怪谁？”蒋暮歆迅速洗漱完成，拿着包就往外冲。
“早餐都不吃就走了，今天不是去酒会吗？他去上班干嘛...”何旭叹了一口气，拿起桌上的牛奶放进冰箱，去到客厅看起了电视来。
蒋暮歆急急忙忙到了公司，不顾华美那生气嫉妒的眼神，直接去到殷瑞杰的办公室内，连门都忘了敲：“老板老板，对不起我又迟到了！”
殷瑞杰疑惑地看着蒋暮歆，浅笑道：“你可真敬业，今晚要参加酒会还来上班，Good girl！”
“啊！酒会！”蒋暮歆恍然大悟，呢喃道：“何旭何旭，竟然不提醒我！”
“OK，我处理完工作了，去喝杯咖啡怎么样？”殷瑞杰将文件放好在桌子上，拿了椅子后面的西装外套，勾起了嘴角看着蒋暮歆。
“好吧。”蒋暮歆垂下了头。
回忆咖啡厅内，温黄色的灯光，墙上挂着一幅幅老旧的画，画上画着一个老人抱着一个扎着两个小辫子的小女孩，温暖的笑容像极了何旭，旁边还有一个书架，书架上摆着参差不齐的黄皮书，木制的地板被脚踏的“嘎吱”响。殷瑞杰选了一个位置，拉开凳子示意蒋暮歆坐下。他点了一杯美式咖啡，而蒋暮歆点了一杯爱尔兰咖啡。爱尔兰咖啡是这儿的招牌，思念今生有缘无分的人。
殷瑞杰抿了一口咖啡，轻松地说道：“这咖啡馆的味道跟以前我们在中国的那家好像不太一样啊。”
爱尔兰咖啡的味道侵入了蒋暮歆的味蕾，也拉开了回忆的序幕：
“Jie，你觉得这个咖啡馆怎么样？”那时的蒋暮歆大学还没有毕业，在殷瑞杰在中国开的工作室做实习设计师。
“挺好的，就是这儿的招牌咖啡味道好奇怪，服务员，再要一杯美式咖啡！”当年的殷瑞杰还没有像现在这般成熟稳重，穿着一件蓝色的运动服和白色的运动裤，照样迷倒一大片小女生。
“我觉得挺好喝的，以前许黎文也带我来喝过，他也觉得这个味道怪怪的，不过我觉得还挺好的啊！”蒋暮歆笑着，又喝了一口咖啡。
刺痛的回忆使蒋暮歆的眉头渐渐合拢，她闭上了眼睛，企图将这些画面在脑子里永远清除，接着殷瑞杰说道：“那时，你和许黎文还挺好的吧。”
“嗯，Jie，都是过去了，我们聊点开心的吧。”蒋暮歆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笑了笑。
“好啊，要吃甜点吗？”殷瑞杰绅士的抿了一口咖啡。
“不用了，喝点咖啡就好了。”蒋暮歆眼神移向别处，竟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何旭走进来，看着蒋暮歆和殷瑞杰，冷笑着说道：“我就说嘛，今晚你参加酒会怎么可能来上班，刚刚我还傻里傻气的到公司里你送早餐，如果不是那里的秘书告诉我你们在这，我还傻乎乎的被你骗过去了呢！”
蒋暮歆站起来：“你还说！要不是你不提醒我今晚有酒会，我现在还在家了躺着呢！”
“口是心非，心里肯定乐着吧！我没提醒你，正好让你来这跟你的情人约会啊！”
“你在说什么啊！赶紧回家去！别在这丢人现眼！”蒋暮歆坐下来，抿了一口咖啡。
何旭仍在絮絮叨叨的说着：“对啊，让我赶快回去，给你们二人世界呗！我没有那么不识时务！”说完何旭就消失在咖啡厅内。
殷瑞杰笑着说：“你的房客脾气可真大。”
“他那种人就是这样，口出狂言莫名其妙。”
“你刚刚那表情，到像极了以前得理不饶人的蒋暮歆。”殷瑞杰拿起了餐单若无其事的翻着。
蒋暮歆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从前的蒋暮歆在两年前就已经死了。”
殷瑞杰生气的将菜单往桌子上一摔“暮歆，你又何必纠结于过去呢？来法国的这两年我原以为你会淡忘以前的事，没想到你竟失去了最原始的自己，为了他，你值得吗？”
“Jie，如果你当我是朋友而不是你的员工，就别再提起过去了。”蒋暮歆拿起包包走出了咖啡厅。
法国的冬天就是这么阴晴不定，刺眼的阳光令蒋暮歆睁不开眼睛，路边的积雪还没有消去，第一年的冬天，她原以为春天来了她的伤痛就会淡去，可终是事与愿违。眯着眼睛的蒋暮歆狼狈的滑了一跤，白雪染白了她的衣角和裤子，她慢慢的爬起来，用手拍净衣角上的雪花，朝着家的方向走去。脸颊湿了又干，泪眼婆娑，回忆，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回到家，黑漆漆的客厅内蜷缩着一个人影，他额前的刘海被汗水浸湿，他蹲在墙角双手抱着膝盖，把头埋得深深的，像极了那一天他的样子。蒋暮歆走到桌子旁，拿了药递给何旭：“疼了为什么不吃药？”
他将蒋暮歆手里的药推开，又被蒋暮歆捡起来重新递给他：“别耍小孩子脾气，快把药吃了。”
何旭缓慢的抬起头：“不...不去约会了？”
蒋暮歆笑了，蹲下来说着：“我跟Jie只是单纯的喝咖啡，没有在约会。”
何旭又将头埋下去：“药...我吃过了，没有用的，我的病根本治不好，来法国等死而以...”
“没有用就去医院吧，总会有用的。”
“不用了...你扶我进房间躺会儿。”
蒋暮歆将何旭的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一瘸一拐的向房间走去，何旭盖着躺在床上：“你...你什么时候走？”
“过一会儿吧，你要不行了，在给我打电话，我先出去了。”
房间内，何旭把被子裹得严严实实的，腹部内好像有一台绞肉机将他的五脏六腑绞的失了轮廓。客厅里，蒋暮歆还在回忆着今天的一幕幕，巴黎的回忆始终没有中国的回忆味道好，中国的回忆里满是许黎文亲昵的语言，而在法国的回忆里，只有自己孤孤单单的倩影罢了，不禁泪如雨下。
过了一会，整装待发的蒋暮歆走到何旭的房间门前偷偷的开了门看看，何旭背过身去，均匀的呼吸似乎缓和了他的疼痛，便舒了一口气朝门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