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点五十六分。
汇聚成员:何申策,何代以,何渠襄,何家三人到齐,司空家司空书木到,天家天初钰到,云风到。
烈日当空,能将大地灼热的温度落在在场六人身上,沉闷中酝酿着理智弦临近崩溃的风暴。
“靠!殷家那两个小子怎么回事,这么久不来,故意耍人吗?”何代以已经有了动怒迹象•,豆大的汗水从俊气的脸上滑落,竟有几分挥汗如雨的架势。
他的心情本来就已经很不爽了,一觉醒来莫名发现自己躺在树下,并且全身莫名酸痛,像是被车碾压了一样,就连脸上也多了一个脚印,狼狈得可以。
匆匆想到还有集会,连忙回宿舍清洗一番后就赶到世家礼仪部,好在脸上痕迹不明显了,不然要是被大哥问起,他还真没脸做人了。
堂堂何家继承人居然被人暴打一顿,还是在无意识的情况下,他自己想想都觉丢人,当然,他也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逮到那个以下犯上的小人,要好好教训他一顿才行!
“小以别闹,不可以对学长不敬,再说集合时间是两点,时间未过,便不可以无理取闹。”何申策皱眉,理智的分析情况,学校五大世家的带领人,这两年来可不是白做的,即使在任何环境下都能够保持绝对的冷静。
“大哥!”何代以大叫一声,略带不满地看向何申策,可待见到对方脸上的一派平静后,性子却是慢慢缓和下来,只郁闷地低头踢着脚下石子,碎碎念地嘟囔些什么。
不难看出,他已经习惯依赖自家兄长了。
何申策无奈一笑,自己这做兄长的还真是不能省心,既要看住容易暴怒的二弟,又要照看好跟谁都自来熟,就连何时被人家卖了都不知道,还在乖乖帮对方数钱的单纯三弟,这是既当哥又当妈啊……唉……
“他们兄弟地感情倒是挺好。”林凌抱胸倚靠树干,目露艳羡地感慨一句。她是独生女,没有其他表姐妹,虽是从小和关封月一起长大,但毕竟没有那种血浓于水的心有灵犀,再者关封月自小就嘴毒得很,常把她郁闷得半死。
很……好吗?
黝黑的瞳孔中突然渗出冰渣般的凌冽,眼前兄友弟恭的画面与记忆中的那幕出其相似,却在顷刻间破裂成一块块碎片刺入他的眼中!
——哥哥,明明我们是双胞胎,为什么却一点也不相像呢。
——哥哥,你看,初云已经长得比你高了。
——哥哥,你为什么要逃,初云有那么可怕吗?我不会再撕你衣服了,你乖,过来好不好?
错愕,不可置信,恐惧,绝望,万千变化在天初钰眼中交叠隐现,直到那一双眼眸变成如同深潭的冷寂。薄薄的嘴唇被抿得毫无血色,精致无比的脸上一派漠然,清风拂过遮盖住视线的碎发,冷冽在眼中迸发,却渗着几近奔溃的脆弱。
画地为牢般,他抱胸而立,背靠树干,右脚支撑全身重量左脚抵着树干,脸上面无表情,一副拒人千里,不容人侵犯领土的帝王姿态。
从来,他都是一个人,捍卫自己的一切,谁也帮不了他!
徒然转变的气势林凌自是看得明白,微愕地张了张嘴,却吐不出一言。
记忆像倒带一般。
——不只是五家之间才用手段,同家之间亦是如此。
少年薄凉的微哑嗓音在耳边盘旋,像是千年不化的寒冰。
天!初!钰!你到底,经历过什么……
林凌眼中掠过一丝心疼,少年的身子依然清瘦挺拔,却似有无数的背负压在他瘦小的肩膀,把他整个人笼罩在一种无法言说的悲戚之中。
他才十四岁,却冰冷得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似乎再炽热的温度也温暖不了他。
天初钰,你这个破小孩,明明那么可恶,却又露出这种让人怜悯的姿态干嘛……
林凌下意识圈紧少年,拼命想把自己的温度传递给他,她想要温暖他那颗被冰块包裹住的心,尽管她自己也清楚这只是徒劳。
我的仆……
天初钰愣愣地抬头,心里的湖面开始惊起惊涛骇浪。什么时候,他的身子早已熟悉她的气息,甚至不设防地让她进入自己戒备的领域而无所察觉。习惯这东西总是在不知不觉间潜入生命之后盘踞扎根,真是可怕。
不自然地想推开林凌挣出身子,换来的却是被她拥得更紧,刚想瞪人,却惊觉头上轻柔地抚摸,一下一下透着让人心安的力量。
“傻瓜。”轻嗔在耳廓响起,像是一阵飓风在胸膛里席卷,拼命扯断那根一直紧绷地对任何人都存有不信任的弦,终于,“啪”的一声断裂。
混蛋,你以为你是在和谁讲话啊……
天初钰僵硬的身子在怀抱中渐渐松懈,主动把头靠在林凌肩膀,脸上闪过一丝不易让人觉察的依赖,又瘦紧紧攥住她的衣角,像是在害怕她逃走一样,难得地孩子气动作惹得林凌目光柔和。果然,不管装得多成熟,终究只是个孩子。
浅浅一笑,林凌闭上眼,轻抵着天初钰脑袋。
光线从枝叶间洒落,在二人身上折影出不可思议的华丽色调。
同样优秀,同样骄傲,同样孤芳自赏,同样有着不可告人的往事,多种相似碰撞在一起,是敌人自是殊死相搏,不肯退让,但若是战友,自是相辅相成,碧玉成双。
他们二人,究竟是敌是友?
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