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投稿

第一百零一章 两情若是长久时

小说: 不云如期,夫多是福 作者: 一片痴 字数:3586

  为齐父皇举行完丧礼,选好皇陵安葬,接下来便是媗乐的登基典礼。

  齐父皇盖棺那日,我趁大家都没注意,到他的宫殿里找到了两年前他忍痛在库房们口送我的白玉笛,随着一堆的陪葬品轻轻地放在了他的身旁。

  虽然这白玉笛我早就随着推荐邱尚彬当侧驸马的书信还给了他,可它一直都在他的崇政殿里,以后那里会住进皇姐,白玉笛也一定像一个被历史封存的先帝爱物,而不再有任何感情寄托在上面。

  有白玉笛在,长欢也在,白玉笛一定会陪着他,而他也会在另外一个地方好好活着。

  在齐国的短短三日,母皇添了许多白发,面容憔悴至极。

  原本媗乐的婚礼她和齐父皇高高兴兴地来燕国,没想到半月不到,竟是这样的一个结局收场。

  而有贺兰秋和竺邺在我身旁陪伴着,面对皇姐和忱天的共同出现我不再那么经受不住,过得相对舒心得多。在见证了皇姐的登基典礼后又在齐宫住了两天,我们三人一起踏上了回燕的路。

  当然,在离开的时候,还是有一段小插曲。

  因为之前我和媗乐两个都是扶不上墙的烂泥巴,学政治学文学什么的学得一点也不好,如今她当了齐皇,各种齐父皇的善后事务以及朝中杂事要处理,母皇去了皇陵扎营想要陪伴齐父皇,忱天又不好件件事都插手,留她一个菜鸟一下子忙得不可开交,只好叫邱尚彬为代表送我们到守城城门口。

  邱尚彬和以前比起来,似乎苍老了许多,明明二十不到的人,这两天就像是三十好几了,连代表沧桑的胡渣也冒了出来,真不知大将军如果看见他儿子这样会不会心痛。

  不过据说,这几天媗乐每日都和忱天在一起,如果不是她提出让他来送我们,我们都要以为她完全遗忘了他这个早就订婚的侧驸马了。而且论身家论风姿,忱天这个与他同日册封的驸马和他比起来简直就是天壤之别,难免让他失意。

  所以总结下来,他在齐国的日子过得实在不好。

  “姐夫,送到这里就好了。”

  出了城门,看着半年前快要冰封、如今落叶随波逐流的护城河,我似乎又回到了那一日,齐父皇亲自送我和媗乐来到这里,远远地看着我们的马车朝燕国而去,目光里,是作为地方的睥睨天下的气势,但依旧被作为父亲的慈爱和不舍所掩盖。

  我心头一痛,不自觉地回头,身后人来人往,却不见那个骑在高头大马上的父皇,以及他厚厚的衣衫上,那两团孩子伤心哭泣留下的泪痕。

  “皇上既已继位,我便也要同她一起长住守城。这一别,也不知何时才能再见,长欢、两位妹夫,你们多保重。”邱尚彬勒住马缰,朝我们一拱手。动作间,有他那位将军父亲的英姿飒飒。

  我微笑颔首:“多谢姐夫,你也要多保重。只是,这个时候,长欢想对姐夫说句话。”

  他道:“请讲。”

  我故作玄虚地笑了笑,缓缓道:“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趁他一愣,我再次微笑颔首,“告辞。”驾着马踱着步子往出京的大道尽头走去。

  竺邺和贺兰秋也驾着马跟了上来。

  我看着远处,走着走着,觉得不对劲,忽然朝右侧的竺邺看去,只见他方才的踌躇之色在我转头看来的一瞬间恍然即逝,变为风轻云淡的神情。

  “你……是不是想和我说什么?”我古怪地盯着他。

  他见我发现,也没有多加隐藏,微微点头道:“是,不过现在,或许还不是该说的时候。”

  我偏头想了想:“那什么时候才该说呢?”

  他轻笑,但是笑中带着难为情和丝丝缕缕的苦涩:“竺邺也不清楚。只不过等竺邺告诉公主的时候,希望公主不要怪竺邺说得太晚。”

  这一下勾起了我的好奇心,我转了转眼珠子,开始猜测:“你是想说……你要走了?”

  他却笑着摇头:“公主之前赌成功了,有了命令,竺邺是出不了长欢府的。自然不会是这个问题。”

  又想了想,脑海里猛然闪过一丝光,下意识侧头看了看左手边骑马骑得端正的贺兰秋。

  他见我看他,也侧头望着我,目光里面坦坦荡荡。我确认他没有偷听,这才压低了声音斜出半边身子往竺邺那边靠,声音小得不能再小:“不会是上次让你找另外那两个右手上有图案的人……有消息了吧?”

  竺邺的目光黯了黯,但还是笑道:“不是。”

  “那,是关于我皇嫂的?”皇宫里就皇嫂一人有身孕,珍贵得不得了,她要是有什么差错而竺邺不禀报,我怎么可能会不怪他给我说晚了!

  谁知他还是摇头:“不是。”

  我松了一口气,但斟酌半晌,还是表情纠结,差点纠结成刚出炉的包子,有些小心地问道:“那,是关于我的?”

  所幸他除了笑意大了,还是摇头:“不是。”

  “关于我母皇父皇的?”

  “不是。”

  “那到底是什么事啊!”我猜得没了耐心,他就不能直接说或者给我缩小一点范围么?这么一个一个地猜,要猜到什么时候啊!

  坐在马背上泄了全身的气,我颓丧地耷拉着。忽然,我屏住了呼吸,僵着身子瞪着眼睛机械地转头看向他,说话有些结巴:“不,不会,是关于我齐父皇的吧?”

  竺邺的笑僵了僵,随后用不想承认认识我外加不可思议的眼神看了我一眼:“公主想到有什么关于齐国先帝的事,能让竺邺欲言又止么?”

  眼珠子转了一圈,我思索一番,恍然地点头:“倒也是哦,好像没有。但是,哎……”提到齐父皇,我心里不免又是一阵难过。

  如今母皇推掉了姜国的大小事务,有很多时间在皇陵那里陪着他,他如果知道,会不会很高兴呢?

  应该会的吧,以前我还在齐国住的时候,母皇因为姜国到齐国路途遥远就不能经常来看我们,所以,她的到来就像昙花一现那样的珍贵,对于我和媗乐是这样,对于齐父皇也是这样。

  那时候,每次一接到书信说母皇要到齐国来了,我都能发现齐父皇每天去上朝或者回崇政殿瞧着步伐轻快好多,人也是神采奕奕的,真是应了一句“人逢喜事精神爽”。这事还曾让观察能力惊人的我和媗乐暗地里拿当笑话笑过很多次。

  此时母皇也不知道会在齐国多久,但是能多一日,他泉下有知,也会高兴许多的吧?

  哎……

  马蹄声哒哒地在耳边回响,杂乱却又清脆,踏起秋日散落了一地的尘土和枯黄落叶。发现我的沉默,竺邺在明白原因的同时皱了皱眉,而一旁一直都沉默着的贺兰秋则适时出声,声音淡沉:“那公主,要不要听听我的事?”

  我一愣,从回忆里脱出思绪:“你有什么事?”

  他看了我一眼,似乎又有些犹豫:“也不是我的事。是我娘,和我爹。”

  是关于婆婆和那个未曾谋面的公公么?

  “哦?说来听听。”我也不愿在悲伤里沉浸太久,既然贺兰秋都在给我疏导了,我有什么理由不听呢?

  只见他抬头看着远处,用沉厚的嗓音诉说着其实我们都没亲眼见过的往事:“我姥爷是宜州挺有名的盐商,身家虽然比不过我的祖上,但权力涉及,在燕京也是少数能说得上话的商贾,和我父亲也有忘年之交。他一直觉得父亲人不错,又想着他年满二十了还没娶妻,就思索着两家应该亲上加亲,打算嫁个女儿给他。”

  “我娘是我姥爷的嫡次女,因为及笄的前一年出去踏春,被一个女戏子误打误撞瞧见了容貌,惊为天人,写了首夸赞她容貌的曲子在戏台上唱,从此就被认为是宜州最好看的女子。”

  “尽管她还未到婚配年纪,但闻名来提亲的人络绎不绝,可惜大多都是朝着她的容貌或者身家而来,让我姥爷很是不喜,也就都没答应。”

  “我嫡亲的大姨母在十岁那年就害病去世了,除了她和我母亲,剩下的就只有两个庶出的姨母。论身份论配对,真的只有我娘和我父亲最搭,两人郎才女貌,仿佛佳偶天成。我姥爷越看越欢喜,当时破例安排了一次宴席,让我娘和我爹见了个面。”

  “然后,婆婆和公公就在那场宴席上看对眼了?”贺兰秋难得一口气说那么多话,我听得津津有味,听故事这种事在回国这最枯燥无味、最找不到事做的路途上很是有趣,完全将我的注意力吸引过去。所以贺兰秋一说到此处,我就把老套的古代故事情节给搬了出来,歪着头猜测。

  谁知闻言,他轻轻一笑,否定道:“不是。他们是在那场宴席上才发现在此之前就认识对方,而且我娘对我爹的印象还一点都不好,当时一个没忍住就朝他喊了一声‘登徒子’。”

  “啊?”我来了兴趣,两眼放光地问他,“为什么?”

  他咳了一声:“听人家说,也是那一次踏春,我爹仗着年轻气盛,拿了弓去林子里打算打些野味,可是才进林子没过多久就红着脸抱着弓箭跑了回来。有人说,说……”

  “说什么啊?”他说话说一半简直叫我急得慌。

  贺兰秋脸上有些发红,窘迫的样子似乎是在后悔为什么要给我说这么一个故事。

  但在我强电压的目光逼视下,他到底还是没能保持沉默,在咳了很多声以后终于破罐子破摔地小声道:“有人说……我爹不小心看见了我娘在林子里躲着换被溪水打湿的里衣……”

  看见更换里衣,想必看见的赤裸肌肤不少啊……

  竺邺在身旁不自然地咳了一声,我也有些不好意思,和两位没有多少亲密举动的驸马谈这个话题,嗯,好歹我现在是古代人了,思想很保守的……

  为了避免尴尬,我回头看了一眼后面的侍卫,还好跟得不近,应该听不到我们在说什么。

  “那,婆婆没带婢女么?怎么会这么轻易地,咳咳。”场面静得难受,我只好顺口地一问。

  过了刚才那个槛,贺兰秋倒不是那么尴尬得厉害了,但脸还是有些红:“本来我爹就是要去打猎的,脚步放得很轻,免得惊动了林子里的猎物。而且我娘也只带了一个婢女……怎么也都是有些纰漏的。”

  我算是懂了,那婢女统共就长了一双眼睛,看得了前面也顾不上后面。

  而来人,正是从后面轻轻地走了过来。

  这,算不算缘分呢?

  我也不好意思再和贺兰秋继续讨论这个话题,毕竟竺邺也还在一旁听着呢,

上一章 目 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