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冷冷一笑，交易？
现在我身上有什么值得和他来交换的消息吗？
公孙季静待片刻，见我慵懒地将头靠在铁栏上，似乎毫不关心他所说的话，不免有些看不懂，便道：“据传报得来的消息说公主的皇兄因静贵妃亡故，整日饮酒消愁，不思朝政，公主不想回母国看一看皇兄吗？”
我的脑海里出现名义为我皇兄的那个人，七尺身高，有虎虎生威之容，也有高高在上之威仪，而我和他几次接触中，他就是生性多疑，心思颇重，不像那种会为了一个女人自甘堕落的人。
“皇兄有我外公辅政，你不知道吗？”竟然他挑出事端，反正我闲来无事，便不屑地与他打起嘴仗。
他哧哧一笑，夜色中的目光格外幽亮，淡淡一语，那口气好像是故意针对我。
“公主的消息好生闭塞，我不妨卖个人情给公主，听闻白鹿公身患大病，卧床不起良久了。”
“我不信！”
前段日子，白鹿公还命人送来指示给翠竹，怎么会无缘无故地就患上疾病，难道遭人暗算了，不过他也没把我当亲的外孙女疼爱，我管他作甚。
“公主不信回去看看便知，而且此处皆是沙场武将，公主身为女子，整日和男子混迹在一起有失尊贵，我是一番好心，公主何不领下这份情？”
“你的情，我可不敢领，不过你这般关注东朝国的朝局，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这不是摆在眼前的事吗？”公孙季缓缓摇了摇头，叹息道，“公主是真愚笨还是假愚笨？”
我咬了咬唇，心思暗转，他故意透露母国的消息给我，不过是为了说服我。
“公主想什么呢？”公孙季一见我沉寂不言，便追问我。
我淡淡一笑，“公孙公子一向喜欢危言耸听，我不会上你的当，我也没兴趣和你做任何交易，你告诉太子，毒是我下的，他要杀就快点，我不怕。”
“太子不会杀公主，太子有独特的癖好，公主不愿和我做交易，那么日后要遭受折磨蹂躏就别怪我没有事先提醒公主了。”
他勾起嘴角，划出一抹奸诈的笑意。
我甚感恶心，心中一冷，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说上官云有特殊癖好，那会是……“没错！”
突然，禹王举着一盏灯笼走过来，柔亮的光映出他颜如舜华，秀目闪闪。他没有公孙季缥缈的仙气，却有公孙季无法比拟的玉质金相。
“季兄所言不虚，太子癖好格外独特，世人皆知。”禹王看了一眼公孙季，想必他一直在远远的地方站着听我和公孙季的对话，不知为何不再顾忌地从暗处走出来。
“不知季兄想和公主做个什么样的交易？”禹王态度诚恳，语气温和，不像平日的冷酷。
公孙季凝神不语，习惯性地摩挲着袖口的花纹，似乎在琢磨、思量……他和我说话的时候，竟然没有察觉禹王就在附近。
“季兄但说无妨，无须顾忌所占立场，本王一直敬重南翼大人，需要帮忙的话，本王不会袖手旁观。”
“王爷果然聪颖过人，我不言，王爷也知一二了。”
禹王一语点破：“无非是长生不老的秘密，季兄到现在都没有拿到谶语，想从公主身上下手吗？”
公孙季莫名地轻声一笑，冷冷的笑中带着嘲讽，在皎洁的月光衬托下更显面容上像扣着一个跳梁小丑的面具，令人胆寒。
听他轻笑，我不免觉得可笑，便仰面朝天好似疯癫了一般大笑起来，这一讽刺的笑意让公孙季与禹王大为吃惊，以为我被施了魔咒，看我的眼神格外明亮，眉宇间竟不知不觉形成一个问号，
“你笑什么？”公孙季抓住铁栏，大声喝道。
笑声倏地停罢，我扬起嘴角，不屑道：“公孙公子想从我身上寻求答案，简直可笑，你是尊元上师的徒弟，又是蒙西的同门师弟，难道不知道长生不老的四句谶语在南朝国皇室被灭后便无处可寻了吗？”
“公主竟然知道这么多，想必应该知道南朝皇帝把四句谶语传给了蒙西，而公主和蒙西关系甚密，莫非没听蒙西提起过？”公孙季已然找不到长生不老的秘诀有些病急乱投医，只要有一丝可能的机会都不肯放过。
“你们杀蒙西的时候怎么不问他？”一提蒙西，我便气不打一处来。
公孙季莫名哀叹一声，“我没杀蒙西，是骠骑大将军王挚将他一人围困时，他深受重伤，自己刎颈自杀，我赶到时也无法相信他会如此。”
我惊了一瞬，蒙西自杀，不肯降服。
“如果他这般做，就是不想泄露长生不老的谶语，那么他一定转告给了别人，我看公主对蒙西一片赤子之心，难道蒙西真的没有将什么秘密说给公主吗？”
为了让我放下戒心，公孙季采用怀柔手段向我袒露真心，道出了蒙西的一切。
我似乎也不能让他白费这么多口舌，怎么样也要给他一个答案才好，不然他对我喋喋不休像个苍蝇似的嗡嗡个没完，我还不疯了。
我假装想了想，沿着铁笼的边缘来来回回踱步，过了良久，方走到他面前，当着他和禹王的面，煞有介事道：“我记得蒙西好像秘密对陈子俞说过什么，因为我离得有些远，没有听清楚，所以我还奇怪呢，前段时间陈子俞冒充蒙西来大营里偷走了火鹏种，说不定就是为了练长生不老的药丹，禹王也知道此事。”
二人听完我的陈述，静默不语，好似在思索我说的话有没有可信度。
我扶住额头，假意思考，自言自语道：“如果我没记错，在母国时，陈子俞就一直想要得到火鹏种，我记得在皇宫门口曾拦住公孙公子讨要火鹏种，其实是陈子俞骗我为之，一定是，对！没错，一定是这样的，他早就知道了四句谶语，所以才急不可耐地寻找火鹏种。”
公孙季喃喃自语，“陈子俞，是他……”
禹王目光灼灼地看着我，像盯着怪物一样，那神情毫无一丝的猜疑，反倒是露出一丝的精明，我迎上他行注目礼一样的目光，讪讪一笑，这家伙想必看出我在胡说八道地骗人，但公孙季好像并未察觉我编造出来的粗枝大叶的谎言，他陷入其中，念念有词，似乎越发肯定我说的。
“多谢公主言明，我会向太子求情。”公孙季一面应承我，一面看向禹王。
禹王装作不知情的样子，给了公孙季一颗定心丸，“季兄放心，本王对长生不老没有兴趣。”
公孙季似乎已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连多停留片刻的心思都没有，急急地转身离去。
待他走远，禹王方靠近铁栏，轻声轻语道：“公主真的以为季兄会求太子放你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