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肯罢休,“所以你才要拉拢他啊!看他心怀抱负,为国征战,并未被太子所用,你看太子都走了,他却仍留下不就是为了能说服你上书皇上吗?”
“公主怪哉!”禹王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看我,好像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哪里怪了?”我亦步亦趋地跟着他,“我就是觉得太子没有安国定邦的能力,以后他真的登基,你甘心吗?”
“这些话你和本王说说就罢了!”禹王似乎不想我参言他和太子的争夺,敷衍了事地打发我,“你先回去吧!”
“回就回!”他竟然不想我多言,我也不想自讨没趣,正欲转身离开,他忽然叫住我,说道:“本王已派人在沙河江东边的山脚修葺一座简单的墓冢,你若得空就去看吧!”
我看了看他,一时竟忘记感谢,目送他往公孙豫所住的地方而去,我的心起起伏伏,记忆里有关蒙西的影像一片一片地冒出来,一个在我生命里短暂存在的男人。
我蒙头自顾自地在大营里漫无目的地走来走去,心里恍恍惚惚,想了很多以前的旧事,陈恭、陈子俞、南风他们都在何处呢?还有无双走了两三日也没见回来给我报个信,不知他安全到达了吗?如果他听到蒙西已故的消息,或许就不回来了吧?而我留在禹王大营中,参谋他的事,是不是对以前的那些人太无情无义了?
“公主,不好了。”翠竹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一惊一乍地吓唬我。
我回过头,看她跑过来一阵气喘吁吁,“怎么了?”
“奴婢听太子兵私下闲聊说太子将蒙西将军的尸首故意丢到荒郊野外给野狼野狗,太子还说若没有野狼野狗叼走,就扔到江里喂大鱼。”
我一听,怒火中烧!气得浑身发抖,上官云怎么能做如此丧尽天良的事,以前他是飞扬跋扈,蛮横无理,但也不至于变态到如此境地。
我紧握住腰间的短剑,愤然疾步,朝暂时安置给太子所住军中最大的营帐走去,还未到帐门口便从里面传出琴声奏乐,女子欢笑之音,我顿了一顿,守门的侍卫也没敢上前拦,只对我恭敬有加,“公主要觐见,小的进去通报太子。”
我沉着一口气,握剑的手指死死扣在剑柄上,他杀蒙西的仇,我还未报,尽管因为他的身份对他不宜大动干戈,但是他做事无所顾忌这般狠戾,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心中暗暗起誓,此仇不报非君子。
“公主,算了吧!”翠竹在我耳边小声劝慰。
我忍了又忍,思绪盘旋,若现在贸然冲进去和太子拼个你死我活,惹来更多的士兵,我以寡敌众,就算有禹王站在我这边,也不会断然让我杀害太子,要杀只能秘密进行。
正犹豫中,嫣儿忽然掀帘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个酒壶,见我甚感惊讶,忙作揖行礼:“贱妾拜见公主殿下。”
我也怔了一怔,怎么赏赐给禹王的美人竟在太子的营帐里?
“免礼吧!”
“贱妾去给太子打酒,先行告退。”嫣儿长的清丽脱俗,说话稚嫩,模样看上去也就十六七岁的样子,若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定不会让自家的女儿沦为卖笑的歌姬。
“翠竹,你过来。”我把翠竹叫到一处稍稍隐蔽的地方,在她耳边耳语几句,她被我的话吓得不轻,脸色倏地一阵红一阵白,结结巴巴道:“公主万万不可。”
“有何不可?”我咬着唇,急切道:“你不去,我亲自去,给我!”
“公主……”翠竹往后退去,好像我是恶狼猛兽一般要将她吃了似的,对我露出一脸的恐惧,我不管不顾,上前一把抓住她故意往身后藏藏躲躲的衣袖,揪住后我从暗袖中掠夺过那瓶毒药,她不知所措,急急慌慌地跪在地上抓住我的衣袂央求我三思而后行。
我甩开她的纠缠,拔出小小的瓶塞,将毒药倒入掌心,竟是无色无味透明的液体,这下更好办了,我用五根手指指甲轻轻沾了毒药。
“公主,不可!此乃死罪。”翠竹上前拦我,又怕引起他人的注意,暴露我要暗杀太子的行迹,只好一忍再忍追随我身后劝阻。
我懒得理会她,径自走到太子营帐门口,正巧碰到添酒回来的嫣儿,我叫住她:“把酒给我吧。”
嫣儿有些迟疑,“这……贱妾不敢劳烦公主。”
我不由分说抢过她手中的酒壶,对她露齿一笑,“没事,走吧!”
她抿着嘴,低下头,扭扭捏捏地跟随在我身后,脸上染上一层淡淡的担忧之色。一进去,她便跪下请罪,陈述了刚才的一切。
“太子不会怪我不拘小节吧!”
我捧着酒壶走上前,刚才进来时,真真是大吃一惊,帐内不仅仅有嫣儿那三个美人作陪,还有几名身穿轻纱薄衫的女子怀抱琵琶轻歌曼舞,香艳绝伦,甚是令人迷醉。
上官云眯了眯眸子,勾起修长的手指,让跪在地上的嫣儿过去。
嫣儿极其下贱,竟是哆哆嗦嗦地一点点跪着到他的跟前,我以为他会像搂着身旁的彤儿那样将嫣儿搂入怀中,岂料他竟一脚蹬去,把嫣儿踹倒在地上,拿起案上的酒盅顺势砸过去。
只见嫣儿的额头上瞬间划出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嫣儿却不喊不叫,任由刺目的鲜血沿着眼眸流下,滑到下颌,滴落在地。
“你疯了吗?”我大吼一声,捧在手中的酒壶已有些颤动,上官云简直人畜不如,怎么能如此对待一个女孩子?
“公主为了一个贱婢吼本太子?”上官云推开怀里的彤儿,顺势从彤儿的发髻中拔出一支银钗放在桌案上,目光阴沉地看着我,一字一句地对着我说,手却指向刚才坐在后面给他垂肩的欣儿命令道:“添酒都想偷懒,你去给她的脸上添点颜色。”
我愣了一瞬,便见长相妖媚的欣儿撩开袖子,拿起桌案上的银钗缓缓走到嫣儿的跟前,眼见她五指紧握银钗抬高手腕,我狠狠咬了一下自己的嘴角,奔走过去,抬腿侧面踢向欣儿,未等银钗落下,她便一声尖叫倒在地上,落魄如花败。
“太子,你太过分了!”我急色道。
“本太子过分吗?她不知自己身份卑贱,竟让公主添酒,当然要好好教训。”
“是我硬抢来想给太子斟酒,与她无关。”我解释道,心里的怒火却愈燃愈烈,在古代生活这么久,我真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不讲道理唯有口口声声只论尊卑的人,甚至无法想象他对待弱势群体会如何,会不会惹他不爽便格杀勿论?会不会一言不合便暴力相向?
越想,越坚定了我杀死他的决心。
我拿起青铜酒盅,手指放在边沿,嘴角噙着淡淡地笑意,一点一点地将甘醇的就睡缓缓往酒盅中注入,假装不小心倒多了一点,酒漫过边沿,蘸上我的手指,我居然脸不红,心不颤,保持着微笑,径自端给太子,“我替嫣儿向太子赔个不是,请太子让她不懂礼数的过错,也希望太子给我一个薄面,饮下此酒。”
上官云接过酒盅,定定地看着我,黑亮的眸子里藏着几分玩味,颇有一种要将我吞入腹中又想好好咀嚼一番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