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吗?我一怔。清祗怎么会允许禹唐在冰玉川足足待了七日之久?
慕衾从我怀中起身,揉着微红的双眼,低声道:“仙家已经守了姑姑整整七日了,可那只公狐狸却不见踪影。姑姑不如随仙家一同去西昆仑山,醉悠泉旁与师父品酒相谈,岂不比在这里快活?”
还未等我应答,却听见一个声音冷冷响起:“陆脩的西昆仑山若是没了醉悠泉的酒酿,还有什么快活可言?”
慕衾噤声,我抬头看去,便见清祗散发青袍,被怀袖搀扶着站在玉门前。我见他虽脸色尚显苍白,但脸颊的伤口已尽数消失。也许如禹唐所说,我不自知地催动了碧水云珠的灵力,才能让他的伤口迅速愈合。
芜青和天敖满是担忧地跟在清祗身后,见我清醒过来,十分欣喜。
“小姐!”
“姑姑!”
然而不知为何,他们却站在清祗身后不敢靠过来,只用迫切地眼神看向我。怀袖见状,只上前对着禹唐和慕衾道:“请二位随我去外室稍候片刻……”说着便吩咐芜青和天敖一并去了外室。
清祗缓缓上前,落座在床榻上,低声问道:“可好了些?”
“嗯……”我低声应道。
“既然如此……”清祗声音突然微冷:“便说说你为何会坠入冰海?”
我佯装头痛,只皱眉低吟:“我想不起……只依稀记得从衍灵阁出去,不知怎的便走到了那里……”
“罢了……”清祗忽然打断我:“你若不想说,不勉强你……”
听到清祗这般说,我不由得暗自松了一口气,随即问道:“北司帝君为何会在这里?”
清祗眼眸一沉,带着些许狐疑:“你当真不知?”清祗这话问的蹊跷,我亦是疑惑:“我怎会知晓?”
但听得清祗叹了一口气,扶住我的肩让我躺回锦被中,又掖好了被角道:“若是不想被别人知道,碧水云珠在你身上,那便不要再轻易驱使它……”
我怔怔望着清祗,随即唇角绽出一丝苦笑:“我知道了,我会好好保护它,直到将它交付予你……”
清祗微微一愣,便抬起头轻抚上我的额发,他的手指微凉,掌心却暖,轻柔触摸在我额上的一瞬,我察觉到一丝灵力从他的掌心溢出。很快,他像是被什么灼烧一般,迅速收回手。下一刻,我只觉得有些困倦,便沉沉睡了过去……
无休无止的执魔之障,我一次次地在赤火蓬莱经受着那身心俱伤的惨烈场面。又一次次地从清祗的怀中跃入云海,沉堕在水中,转而却又似身处冰冷刺骨的逍遥冰海,耳边是孟芷一声声尖锐的冷嗤。有谁在一声声地唤我“拂儿”……我拼命挣扎着想要回应,却发不出丝毫的声音。
忽然一阵暖意将我包围,像是逍遥冰海清祗将我拥入怀中的一瞬。我突觉清明,神智微醒,我察觉到有谁正从身后紧紧拥住我,从他的手中,有灵力源源不断地注入我的身体。仿佛是在小心翼翼地修复着所有的伤口,我的心在这一片沉暖的灵力中渐渐安定下来。
我缓缓伸出手,却被一个更为温暖的掌心包裹。我看见手指尖缠绕着的除了我的长发还有一片月华,尽管从身后拥着我的人并没有发出任何声响,然而他清浅的呼吸声却是这些时日以来,我再熟悉不过的。
我动了动手指,却察觉握着我手的掌心捏得愈发紧了,那样炙热的温度,那样小心翼翼地紧握,仿佛怕一松开,便会遥遥相隔。
分不清是做梦还是清醒,我却希望这一刻就这样停留。如果是梦,那我宁愿不要醒来。我忽然忆起在赤火琅嬛见到清祗那瞬,月色皎洁,他白衣胜雪,盈盈立于坠满嫣红花朵的曌夕树下。夜风拂过,瞾夕花瓣纷纷扬扬,他的月华长发飘散在一片嫣红中,面容清冷,神色疏离,可偏偏就那样触动了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