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慕衾因为维护师父而涨的嫣红的小脸，便抬起手轻指了指她腰封上雕花墨玉道：“陆脩真人连这个都给了你，可见他对你疼爱的紧……只是若没了这雕花墨玉，他万万别再来我的赤火琅嬛夺取曌夕树才是……”
慕衾闻听，脸上戾气渐敛，端详我片刻后，便将手中墨剑一掷，便见那墨剑绕身一周，便“嗖”的一声没入她身后的剑鞘。但见她急急单膝跪地，慌忙赔礼：“原来是岁空山的灵儿姑姑，慕衾眼拙，方才没有认出姑姑，请姑姑责罚……”
我原本只想让慕衾不再与禹唐交手，却不知她竟这般恭敬地跪下赔罪，原来陆脩竟是对她说起过我吗？
见一旁的禹唐神色愈发怪异，他凑到我耳边低声道：“陆脩真人，那不是西昆仑山的散仙吗？听闻他上不礼天帝，下不敬地君，怎得他的徒儿竟会对你这般礼遇？”
我一时也说不清来龙去脉，只得干笑几声，示意慕衾起身：“你并不曾见过我，不识得也不是什么罪过……对了，你师父如今安好？算算我与他也有六千年没见了……”
这般说着，心中却有些腻汗，说起来六千年前我与陆脩也不过算是一面之缘，如今说的这般熟稔，倒是我的过错了……
慕衾见我并不责怪，只起身回道：“师父还是老样子，近日馋嘴要喝此处的‘嫣红妆’，特命衾儿前来，却不想眼拙，冲撞了姑姑……”
“嫣红妆”……又是酒酿……一想到当年陆脩在岁空山酣畅大醉的百日百夜，我仍是心有余悸。即便是他离开后的数月内，岁空山上也弥散着一股浓烈的酒香，山中花草雀鸟，竟也有半数每日都逍遥欲醉。
我轻嗅一下方才被打翻在地的“嫣红妆”，才缓缓说道：“如此说来，这‘嫣红妆’倒是与你师父钟爱的酒酿之味有几分相像……只是不知你师父的酒酿何处寻得？”
慕衾歪着脑袋，此时的脸上尽显小女儿家天真神态，全然没了方才那般戾煞之气：“这个倒是不知，衾儿只知晓，师父的醉悠泉旁，有一处雕了这玉佩上花儿的腹地，埋着千坛醇香酒酿，可是师父却视若珍宝，非但不让我们靠近，自己也不拿来喝……”
我听慕衾这般说，心道能让如此贪杯的陆脩也能强忍不碰，看来那些酒酿真的是视若珍宝。
许是听到楼阁中再无响动，楼下的人蠢蠢欲动，似是要上楼来探个究竟。禹唐道此处不是多留之地，便抬手幻了流光，将我们笼罩在内，眨眼间碎物复原，而我们也在灵术中失了踪迹。
我不知道待那些人战战兢兢登上楼来，看到的却是完好如初的楼阁，只空余一坛酒酿浓烈置于桌上，会不会吓得大惊失色，惊道：“见鬼！”
彼时我见到勉强称作故人的陆脩的徒儿，心思却放在忆起六千年与他初见之时，却不曾注意到，禹唐与慕衾交手时，袖中滚落的玉瓶遗留在了楼阁中，日后重见此物，却也说不清到底是福是祸……
却说禹唐用灵术将我们瞬移出楼阁，却也并未出了京城，只在一处偏僻的小巷中现身。我才恍然道：“嫣红妆……”这么一闹，慕衾定是不能去买酒了，一想到嗜酒如命的陆脩若是看到爱徒没能带回嫣红妆，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大发雷霆。
谁知慕衾却全然不在意，只盈盈笑道：“姑姑莫担心，是慕衾的错，抵不过化了别的模样再去买来便是……”我打量着慕衾，心中却发赞叹，没想到她非但灵力不浅，竟也修得简单的幻化之术，不得不说是个天赋异禀的孩子。
一想到天赋异禀，我的脑海却不由得浮现出一张纯真的笑脸来。天敖……之前虽说要逐他离开，可诚如九香所言，他一直徘徊在赤火琅嬛附近，不曾离去。然而自那日雨后我便没再察觉到他的气息，大约他已经离开了岁空山。我暗自叹了一口气，他那般天资聪颖，只望能修的正途才是……
许是见我有些出神，慕衾皱着眉头，十分担心地问道：“听师父说过，姑姑从不离古溪岁空，不知此番历游人间，可是有什么事发生？”
我还未来及应声回应，却听见一侧的禹唐朗声笑道：“小慕儿，有件事倒是要请你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