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事都办成了，谈拢了，我也该送你们回去了。”原曜道。
“回去又得花多少金子？”穆璟云挑眉问道。
“难不成你们想自己走回去？”原曜维持着满脸笑容，一成不变。
当然不想，受过惊吓的穆璟云没有一丝一毫这样的想法。
“那便请上来，穆公子，别客气。”说着原曜化成一只大龟，载着他们飞回到来时那处洞穴。几个人都下了龟背，原曜幻成人形，只见原曜又翻开那本小账，又动笔开始写起来。
“唤魂，一千两，送回边界，五百两，出界放行，一百两。”原曜放下笔，对着穆璟云笑道，“加上之前的，拢共是二千三百两黄金。到时候，穆公子找人将黄金放在人间的界门边便好了。”
“怪道不得你在外头的名声不好。”雪清似笑非笑，用手肘勾过原曜的脖子，把他拉到一个阴暗的角落里。
“我养了个娇惯的弟弟，自然需要些钱。再则我名声不好听，碍着雪清妹妹了吗？”原曜那副嘴脸欠打得很，但他那话似乎又在情在理，令人无法反驳。
“现在我失了灵力又无法脱身，西方魔界无守，朱雀被害死，南方妖界无守。你既这样能干，对此就没有些想法？”
“我和弟弟早已身残，我相信雪清妹妹不会看不懂石刻的含义，不知道我们的冥魂被锁了在幽冥了吧？不过你放心，灵神想得难道还没有我们周全？”
“我只能说，但愿如此，灵神……”雪清眼神里略微带着一丝轻蔑，“灵神们自然思虑得周全。”她只将头轻轻一侧，便看见自己身后的伸长了脖子的穆璟云。
“娘子，我们该走了吧。”穆璟云一脸贱样。
“走！”雪清不耐烦的推开挡路的穆璟云，满心想的却都是灵神的事。穆璟云踉跄几步差点摔倒，他站稳后却又马上贴上了雪清，“立刻就走。原曜族兄，劳烦你开门放行了。”
一旁的陆子筝看得发愣发傻，她又何曾见过皇上被一个女人欺负成这幅样子，在她心里，皇上再不济也是风度翩翩风光霁月的俊朗少年郎。
“等等，”暮衍拧着水蛇腰过来，“我想要个东西。”
“你还想如何？”雪清脖子上那一根根青色的经脉变得明显而突出，似乎能看见血液在里面流动的方向。
“我只是想要穆公子头上的发冠而已。”顺着暮衍细长白嫩的指尖看过去，便能看见那个镂金错彩的发冠，中间还镶了一颗紫珠。
“怎么，穆公子舍不得？”原曜在一旁帮腔。
“怎会。”穆璟云拔下发簪，取下发冠，一头青丝垂下，竟然带了些出尘不凡的味道在里边，“在下自然双手奉上。”不奉上我们哪里还出得去？穆璟云心头冷笑，不过一顶发冠而已，穆璟云确实也不在意。
“请吧。”雪清耐着最后的性子。
原曜施法打开界门，而暮衍则把那新得的发冠欢天喜地的放在头顶上摆弄。
“哥，衍儿好看吗？”暮衍一双眸子眨巴眨巴，娇媚可爱的样子让人骨头都发酥。
“好看，我家衍儿最好看。”原曜回头一撇，眼波便无法再流转开。
二人一鬼穿过界门，耳朵边依然还有一声极其温柔的“好看”在回响着。
冷！穆璟云立刻感觉到寒意侵身，他双手抱胸，搂紧了自己。两手不断在自己的胳膊上摩擦，希望能再生出些体温。
“皇上，臣妾给您取暖吧。”陆子筝对着穆璟云道，却没想到穆璟云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出了幽冥，他就看不见你了。”雪清道。
“你在和谁说话？”穆璟云转头看了看自己的四周，他才从那种鬼地方出来，看见雪清自言自语，更觉得毛骨悚然。
“当然是陆子筝，她就在你旁边，”雪清就是存了心要逗他一逗，“她问你要不要让她帮你取暖。”
陆子筝要是给自己取暖，这不就是坊间流传的鬼上身么？“子筝，朕不用……”
穆璟云话还没完，雪清便脱下自己的外袍，盖在穆璟云肩上。那外袍被雪清随便一放，就那么斜斜的搭在那里。
穆璟云侧过身来便将一吻落在雪清柔软的脸颊上，雪清白润的脸蛋上立刻染上一层淡淡的绯红色，从脸颊一直蔓延到耳朵根那里去。
“我……只是怕你冻死了。”
“娘子来的时候明明还说死不了。”穆璟云坏笑着，万分满足。
雪清连一个白眼都不愿意再给他。她鞠起双手，吹起一声绵长的口哨，尖锐的哨音在山林中扩散开来，却不见黄鸟的一根羽毛从天上飘落下来。
雪清再吹一声，响声直冲上天。
口哨声盘旋良久，依然毫无动静。
“她兴许是出了什么事？”穆璟云安慰道。
雪清连吹几声哨子，整个树林里充盈着刺耳的哨声来回乱窜，像尖刀一般四处乱飞乱砍。她捏紧的拳头上骨节突出分明，穆璟云清楚的听见她的骨头发出嘎嘣嘎嘣的声响，“又被人摆了一道。”
“再等等，兴许……”
“你要兴许多少次。”雪清火气上头，眼神凶恶，“是我太傻。”
以前白挚还告诉过自己月鸣可信，不知道是白挚被她所蒙骗，还是人心变得太快。雪清总念着他们都有自己的苦衷，可是一次不忠，就应该百次不用，什么多年的情分什么从前的姐妹什么狗屁苦衷，都是顶不过她已经背叛成仙这样的事实。落到今天这个样子，都怪自己太傻！
“谁说娘子傻？我看就是那黄鸟，小人奸诈。”穆璟云拍拍雪清的背，雪清那坏脾气一上来就需要人哄着骗着，说好话给她听。不然，不然只会惹得她火气更盛。
“我们回不去了。”雪清的声音小得很，好像在认错一样。
“我们回去找那老乌龟让他送我们就是了，如何回不去？”
“原曜暮衍和我们不同，我先前也以为他们只是性情孤僻而已。如今才知道原来他们的冥魂被锁在了幽冥，不能出界。”雪清心中那口闷气似乎快要将她憋死，“我看她是正算好了这一点，才把我们丢在这里。”
“我们这不是还有两条腿吗？”穆璟云安慰道，“又不是永远回不去了。”
“回得去，等我们回去了，你的江山都要被瑞王的屁股坐热了。”
真乃天助我也，穆璟云心里要笑烂了，回不去才好，不如留在外头和雪清一起过回当年那平凡的生活。
“你不是能让鸟帮你做事？”穆璟云假惺惺的出谋划策。
“那日刚好遇见一只有些修为的鸟儿，不然你以为随便一只鸟都能办事？”
那就没有办法了嘛！既然没有办法，便随缘而去，不要再想办法了！这就是穆璟云，富贵温柔乡里长大的纨绔子弟，一个不求上进，整日庸庸碌碌的皇帝。
“走吧。”雪清有气无力。
“走哪里去？”
“夜还很长，难道你想被冻死在这里吗？”
往山下走，会暖和一些，穆璟云裹紧了身上的袍子，感受着雪清留下的味道，他的亲亲小娘子对他可好得可真是没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