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森和黄泽琛并排坐着，困惑而茫然地望着对面的秦易。林森加班加到一半被秦易叫了出来，背了一书包的文件。
“韩井煜转职的事情你们知道多少？”
黄泽琛诧异道：“什么转职？他们公司内部的事我哪儿能知道。”
秦易“嗯”了一声，眼神转向低头嘬着吸管的林森：“你呢，知道吗？”
“我进易远的时候他已经是技术总监了，我也只知道结果，具体不太清楚。”
黄泽琛一口酒差点喷出来，瞪大了眼镜看向林森：“他去当技术总监了？那你们运营现在谁管？”
“席总管着，但是CEO位置一直空着。”林森小心翼翼地瞥了眼秦易的脸色，没敢把韩井煜跟自己说的“要留给秦易”这句话说出来。
短暂性的惊讶过后，黄泽琛又重新靠回座椅，摆摆手道：“不过他握着一大半股份，那才最值钱。”
“股份转给我了。”
黄泽琛跟秦易对视了半天，从秦易咬紧的后槽牙判断出这句话不是玩笑，身体坐直了问：“不是他这什么意思？讨好？还是补偿？”
秦易摇摇头，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再次让黄泽琛看清了他手上戴着的戒指。
“你呢，又是什么想法？”
他们进酒吧前，秦易解开衬衣最上面一颗扣子，把平日被衬衣领子遮挡的项链露出来，取下链子上套着的戒指，戴到了无名指上，美名其曰“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我什么意思你不是早就猜到了吗？”秦易酒喝了不少，又喝得快，已经有些微醺，也不像平日里那样对黄泽琛的指控矢口否认，“但是他真的一点都没变，狂傲自大，只会按照自己的想法一意孤行。遇到自己没有碰到过的麻烦，第一时间想到的永远是躲避。几年前，我把我的真心给他看，以为我们能重新开始，结果呢，他看不到，或者看过又忘到天边外，再留下的还是猜忌。几年后我回来，以为他会有改变，会沉下心来想我究竟为什么离开，可他还是没有。他只是装出了真心悔改的样子，但他其实连自己错在哪里都没搞清楚。”
黄泽琛叹口气，把他面前的酒杯换成服务生刚送来的柠檬水：“及时止损吧，朝前走，不要再回头了。”
“那你和张程呢？他最开始甚至……甚至，都不爱你。”话一出口秦易就后悔了，抓了一把头发靠回椅背，“对不起。”
“可重要的是现在，过去你们不管多相爱都没有意义。”黄泽琛没放在心上，继续说，“他就像你被毒蛇咬了的手臂，断不断腕，就看你怎么抉择了。”
秦易抬起手来，看着无名指上曾寄托着浓烈真挚的爱和自己一瞬间动摇的戒指，忽然笑了。
“好。”
秦易摘下戒指，丢进了柠檬水里。
戒指沉底，水面平静。
林森和黄泽琛一人架着醉鬼一只胳膊，好不容易才把人塞进车里。秦易家和林森公寓是两个方向，林森便想着一个人赶末班地铁。跟黄泽琛告完别，被车里的醉鬼一把扯住了衣服：“你跟我回去，我有东西给你。”
醉鬼说完这句话后自觉拉好车门，歪在车里又睡了过去。
到家后，秦易晃悠悠地直奔书房，从抽屉里取出股份转让协议，当着他们两个人的面，把薄薄的几页纸撕成几片，重新装回文件袋里，拍在林森胸口：“明天帮我交给你们韩总。”
交托完这最后的任务，秦易才扑向卫生间，扶在马桶边吐了出来。
黄泽琛任劳任怨地去熬解酒汤，把卫生间和秦易打扫干净，又把人扛到床上，才自己收拾了客房睡下。
第二天一早秦易醒来，在头痛中回忆起昨晚的场景，腾地坐起身来，第一时间摸向自己脖子上的项链。
又看向自己空空如也的手指。
秦易翻身起来，飞快洗漱完，换好衣服出了卧室门。
“醒了？把醒酒汤喝了，然后来吃饭吧。”
秦易灌完醒酒汤说：“我还有事，你吃吧。”
“你是不是要去找你的戒指？”
秦易脚步一顿，回头笑道：“找什么戒指啊，公司有事，我先过去处理。”
“亭东说你今天也不用去了，过来吃早饭。”
“啊，昨天有几份文件没看完，我去公司拿回来。”
秦易话音刚落，助理抱着他公司剩下的所有文件按响了他家里的门铃。
“我说了，你安心吃饭。”
“泽琛……”
“你后悔了。”
简简单单的陈述句，一点疑问的语气都没有。
“你想清楚了吗？昨天可能是你唯一一次能狠下心来做决定，这次你再回头，以后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昨晚送秦易回家的路上，林森把韩井煜去过英国的事告诉了黄泽琛，包括回来时候带着伤也告诉了他。黄泽琛给此刻还在英国的席贺打了个电话，便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而从酒吧走之前，他悄悄地捡回了被丢在柠檬水里的戒指。
可能这就是天意，这枚戒指终究会戴在秦易的手上。
“秦易，昨天你所有的言行，是酒精作祟还是你不敢面对的真心所想，你真的考虑清楚了吗？”
秦易坐在餐桌旁，低着头听黄泽琛的话，面前的早餐一口没动。
“你每一次说的要放弃都不是说给韩井煜听的，是在劝自己，恭喜你，又失败了一次。”黄泽琛叹了口气，给自己面前的早餐收了尾，从口袋里掏出戒指，放在秦易面前。
黄泽琛迎上秦易诧异又惊喜的目光，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把它拿回来，可能是潜意识里觉得你会后悔吧。”
秦易把戒指攥在手心里，感激地看向黄泽琛。
“不用谢。”黄泽琛穿上外套，“小蓉快回来了吧？到时候一起吃饭。”
“好。”
林森拿着昨晚秦易撕碎了的协议敲开了韩井煜的办公室，抱着一袋撕碎的文件去找老板，这种体验真的很新鲜。
韩井煜打开文件袋后，拿出几张碎片，破碎的内容大概提示了他全部的内容，他的表情骤然悲了几分。
“他还说什么了吗？”
“秦总什么都没说。”林森回道，“但是黄总让我给你带句话，如果关于秦总你有什么麻烦，可以联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