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碎雨
棠曦原以为自己穿的不显眼，也用白纱巾将面容挡了一挡，哪知她一进去，还是引得目光连连。棠曦顿时觉着引火上身。
棠曦蹙眉，走在这条道却觉着寸步难行，蓦然有人叫嚷起来：“好一个天仙！若是她肯看我几眼，我死也无憾了。可惜，为能见着她容颜。”
棠曦觉着自己面上定是生红一片，虽说棠曦的模样见着的人不多。可每每见着一人，都会夸棠曦长着赛过天人。棠曦自己却觉着未免太过夸张了些许。这些个容貌都是会消散的东西，棠曦从未放在眼中过。
现下棠曦只盼着能快些赶到姐姐的碎雨阁。
蓦然，在棠曦面前生生现出一袭白衣，温婉的声音却似那山涧溪流：
“瑄愿为小姐效劳。不知小姐是否屈尊赏光？”
棠曦恍然抬眸，对上宛如星辰清澈的眸子。
棠曦生出几分惊讶，方才这位画中公子他道自己？棠曦突然感到背后灼热，心底生出几分寒意。
他温婉笑笑，眸子中竟显平日里的淡然。不由分说地引了几分定力于自己。
棠曦有些愣住，他恭敬地向棠曦一揖，引着棠曦走完最后几步。他又是一行礼，道：“琛多有冒犯之处，还望小姐见谅。”
棠曦定了定神，悄悄用余光扫过身后，心有余悸。若不是他，八成会被父亲抓个正着。父亲正是怀疑着向棠曦瞧着，棠曦不禁一颤。
“徐家小姐，本侯昨日应你的碎雨山画，若得凉花入境，再增高山流水，当归熏香，定当为绝物。若小生清瑄委实眼福超常，实乃三生有幸。徐家小姐，清瑄告辞。”
棠曦颔首，心下自是明白他的意思，浅浅一笑还礼。随即进了姐姐的碎雨阁。棠曦刚一进门，姐姐就急着围了上来。
画骨一脸惊愕。
“曦儿，若不是方才那个公子，怕是你要被父亲罚了。”
棠曦笑着缓缓摇头，脑中全是他的一言一语，浮出笑意道：“不会。有公子在，我不会有事。”
画骨不在意地撇撇嘴，不悦着：“你方才怎么知他要帮你？”
棠曦没有搭理她随即取来两清放在桌上，十指划过琴弦，眸光轻轻一缓。琴色略微改为清凉，碎碎细雨，凉了海棠。淡泊的清冷上弦月悬于空中。引得飞瀑流泉，确实盼有所画成之人。
姐姐听着两清的琴声，也是渐渐融了进去。姐姐的莫及同棠曦的两清相伴的融洽，虽说莫及虽同两清共为为婉约类古琴，二者合奏却依旧为一种窈窕的美。
流水涓涓，星月高山，倾诉着，流畅于十指的乐曲使得屋内屋外一时间安静。
棠曦不知，屋外的父亲向着公子微微一行礼，满面欢喜笑着：“侯爷的大驾，尔等不甚欣喜。黄鹂树上高鸣，却也幸得夜莺的纯粹。”
勍琛一袭白衣，画中公子的模样更是惹的人心醉。一种超于常人，不屑那群花丛柳绿的公子浅浅一笑：“哪有。夜莺虽好，却无黄鹂之慧。这一曲《高山流水》足矣衬托夜莺同黄鹂的差距。”
一曲罢了，棠曦同姐姐相视一笑。
棠曦微微侧头对着呆愣着的画骨，心底间又是生得几分方才将她推出去的歉意。委实过意不去，才道：“本侯应你的碎雨山画，若得凉花入境，再增高山流水，当归熏香。”
“碎雨山画是以姐姐如画又有假山的碎雨阁，凉花便指我，入境是提醒我打紧进去。再增高山流水，即是我同姐姐合奏一曲高山流水。”
“当归原为一味药材，但以当归熏香，又指他回去后，我大可放心，不必担心父亲。”
画骨似是还未明白，疑惑着：“熏香如何让你放心？”
棠曦终究嫌她太过愚笨，不免瞪了她一眼，不再搭理。姐姐却笑着随手一指那香炉，：“这香便有息气凝神之效。”
画骨方才恍然知晓的模样，迟迟地拍手叫好。此次设宴的因果不外乎姐姐被选入皇妃。棠曦迟疑，这皇宫虽为多数女子的梦中情结，可里面的凶险与残酷姐姐不会不知晓。
棠曦心下担心，看着姐姐：“姐姐，此次入宫为妃你可愿意？”
姐姐手停在了莫及的琴弦上，满面的胭脂僵了。棠曦知道自己问的多余，一道圣旨已下，不论愿不愿意，入宫皆是无法改变的事。
良久，姐姐在面上挤出一丝僵硬的笑容，缓缓着：“愿意。所谓人上人的日子姐姐喜欢。若得来日的宠冠六宫，我定当许孟府满门荣耀。”
棠曦笑笑，这种话还是不要早说的妙。突然外面有一阵子喧哗声。棠曦心下一好奇便探出头去，透着碎雨阁的窗子看着众人正是在比试。
父亲爽朗地大笑，随即命人取来一条麻绳，道：“诸位皆是才华横溢的大家。现有麻绳一根，若是哪位能将它顺利穿行过靶子每一处细微的缝，且一气呵成，老夫将许他夜明珠一颗。”
棠曦咂舌，这夜明珠寰国上下唯有六颗。皇家有两颗，余下的四颗分别在四大世家中有。父亲这般轻易许出去，怕是有些不妥。
但棠曦见着父亲一脸傲气，想来他定是有所想法，也就一时间没了顾虑。
那些公子一听见夜明珠果真是嚷嚷的不行。有几个先行一试的，于是乎都是垂头丧气地走开。这夜明珠吸引力再大，却也无人能得。
姐姐站在棠曦身后，眸子里净是疑惑：“曦儿，自小你便是最聪明的。你可知父亲这个题该怎么作答么？”
棠曦暗暗一笑，随手指向由多条小绳系成的麻绳，悄悄对着姐姐耳朵道：“其实将麻绳分成诸多小绳，取一条穿过便成了。”
棠曦正得意无人想到这个法子，蓦然有一个声音道：“清瑄不才，愿意一试。”
棠曦听此不禁眼睛一亮，公子他愿意去试试。须臾间，我觉着姐姐这个碎雨阁热了许多。
公子他一定有法子。
哥哥立在父亲旁边，恭敬着对公子行礼道：“侯爷愿意一试，乃这麻绳的福气。”
勍琛摇摇头，眸子转向父亲：“相爷，当真只用麻绳穿过便可？没有别的要求？”
父亲笑着颔首，棠曦心下疑惑，莫非公子同我想着一处去了。抓着父亲题中的漏洞。不过依着棠曦那偏方儿也未必能过关，如此下去恐怕费时费力。
勍琛唤来两个小童，三下五除二地将靶子给解开了，现出了一条长绳。如此，便将二绳结为一处，便可。
棠曦愕然，顿时一片安静。
世间罕见，寰国至宝，莫过于公子勍琛。
清瑄侯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