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夏末秋初,尽管是在南方那些葱葱郁郁也都是一片枯黄叶落了。
距离上次离谷,到现在已经过去五天了,夜寒川踏上睚眦山的时候尽管身体还是很疲惫但心情却很好,因为他终于能看见寻药了,这个他走了几天就在心里记挂了几天的男人。
其实夜寒川也不想总是出去,他也想长长久久的陪伴在男人的身边,可是药仙谷名下产业无数,加上云倾几个师兄弟都不在谷中不能替他分担,也不想让男人亲自去操持这些繁复账目,所以只好亲自上手。
是夜。
天上万里无云,繁星满布。
夜寒川轻车熟路的穿过了石洞的隧道,眼前豁然开朗是一大片……正一个个跪在地上的少年?
谷中什么时候进了这么多人?夜寒川脸上是一个大写的懵,男人总不会带些无关的人进药仙谷,那除了冷沁谷里也没有其他的人,呵呵,夜寒川好像是知道是谁弄出来的这幺蛾子了。
“你们跪在这是干什么?”这时夜寒川也才清楚看见,原来这数十个少年不只是跪在地上,手里还都拿着一块巾帕在擦拭地面。冷沁是什么时候有了这种奇怪的爱好?夜寒川眯起了眼睛,也是突然发现自己对师弟的关心还是太少了。
一个离着夜寒川最近的少年抬起了头似乎是想要开口说什么,可张开嘴却是半分声音都发不出甚至随后还一脸痛苦的捂着胸口,嘴角还流出了血。
其余的少年见状都不敢再试图去求救了,皆是一个个闭紧了嘴认命的低下头去用力擦拭着裸露在路面上的颗颗金玉宝石。
夜寒川自是一眼就能看得出来这少年是中了毒,而药仙谷里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就是药谷弟子不可擅自使毒,心下明了,夜寒川毫不犹豫地大步离开了。男人是医者,即便不是救苦救难的菩萨心肠,也断不会任意的对人下毒,看这些少年的境地,想来男人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坐落在药仙谷偏北的药楼里,此时楼里还散发着光亮。
外门响起敲门声,“笃笃”的几声在寂静的夜里清晰可闻。
“进来。”男人说了声,却依旧是头也不抬的埋头在那些药典孤本里。
进了药楼,夜寒川才看见了药楼中的另外一人,眼神微暗,却还是有礼的对着月笼纱开口道:“月公子这么晚了,还未休息么。”
月笼纱掩唇轻笑,“哪里是这样,还不是因为你这师父对着那些书本怎么也不肯放下,我这才不得已在一旁继续等着。”说的就像是在等候同床共枕的枕边人那样,言语亲密姿态尽显。
看得出男人是不看完手里的书就不会去歇息,夜寒川遂也静下心来坐在了堂中的一张椅子上静静等候。
烛火明灭,又是堂中一只白灯笼里的蜡烛燃尽。
换好一只新的白烛,夜寒川转身却看见男人从书案起身,无声地笑了笑,夜寒川也迎了过去。
“谷主。”见男人为自己的话停了步子,夜寒川继续道:“我进谷时看见许多人在哪儿,是怎么回事?”
“他们犯了错,自然该罚。”男人见夜寒川似乎是对那些少年十分上心的模样,有些不悦。“待他们把那条路面都擦干净了,我自会给他们解药然后放他们离开,你不必担心。”
夜寒川倒是没听出男人话里的不悦,只是觉得既然男人这么说了那便无须再问。
药楼里飘着淡淡的药香味。
“对了谷主,我怎么没看见四师弟?”夜寒川又想起了冷沁,心里觉得那些少年一定是和他这个四师弟脱不了干系。
夜寒川不清楚自己不在谷中的这些天发生了什么,但月笼纱却是一清二楚,眼尖的看见男人因为他徒儿无心的一句话就要变了脸色,急忙站出来打断了话题。
“哎呀,公子真是的,”月笼纱站起身凑到了男人身边,拉着男人的手臂,一脸的气闷。“总一看书就会忘了时辰,也不知道我特意为你煲的这汤凉了没!”
红木桌上,一只厚实的陶罐掀开后,满室都飘着浓郁的香气,诱人垂涎。
“像是还没凉啊,那快尝尝。”拉着男人在桌边的椅子上坐下,月笼纱又盛了一碗汤放到男人的面前,眼底倒是有些期待之色。
有幸作为在场之人,夜寒川也是得了一碗红枣银耳莲子汤。
一勺汤送进嘴里,入口带着丝丝甘甜。夜寒川喝着甜甜的糖心里却是泛起了苦涩,他刚才似乎是不应该问那问题的,可?为什么?而月笼纱刚才明显打断他的样子应该也是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是只有他是蒙在鼓里的么……
四师弟到底是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他的名字才变成了不能提得忌讳。
一碗汤见底,夜寒川拒绝了月笼纱再来一碗的好意,正不知该如何和男人道歉的时候,对方却是先开口了。
“把这两瓶丹药,每瓶一颗让他们服下,然后送他们出谷吧。”男人把两个中等大小的药瓶放到桌上,对夜寒川道。
夜寒川点点头,伸手把药拿了过来,却发现其中一瓶是解毒的药丸,而另一瓶却是——“化功散?这也要给那些少年服下么,谷主?”
“照做就好,不必多问。”男人神色漠然。
“是。”夜寒川攥紧了手里的两只药瓶,又道:“那把他们送到哪去?人太多一时也没有地方安置,可否暂时送去睚眦乡?”
男人没有出言拒绝,算是同意。
“最晚明日午时氏殷国帝一行就会抵达睚眦乡,明早谷主就可启程前往了。”在离开前一刻,夜寒川这才想起来告诉男人这个消息,见男人点头这才离开。
他国君主前行来了商尧国境,这本该是应该肆意谈论一番的话题,月笼纱这个唯一的听闻者却是半点不感兴趣,转而却是说起了刚才。
“公子为何要瞒着你这徒弟,不告诉他呢?”月笼纱敢肯定要不是他正好在男人身边恰好知道了事情的起末,男人也定不会告诉他哪怕一点。他见不得男人什么都压在心底的性子。
“这有什么值得宣扬,”男人敛眸,眼底有淡淡青色。“况且,小夜和小沁是师兄弟,不该有隔阂。”
他们是师兄弟,不该有隔阂,可你呢!就该被误会被埋怨?月笼纱在心里叹了口气,愈发得觉得他不懂面前这个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