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九的生日快到了，秦越特地腾出一天的时间准备礼物，老九惦念许久的钻石袖口，秦越一直记在心里，付够尾款，拿着几个月前就定做好的袖扣，小赖的电话正巧打来
“秦越哥你在哪儿呢？今晚九点别忘了在老地方见”
“知道了，晚上见”
晚间路边的大排档挤满了人，老九看秦越心情不错，揶揄到
“哟…遇见真命天女了，何晓可是到了如狼似虎的年纪了，你受得住吗？哈哈哈”小赖跟着一起没心没肺的笑
“滚远点啊，老子最近心情好，不跟你们一般见识”秦越不以为然的跟他们打打闹闹，转身把提前好几个星期订做的钻石袖口递给了老九，小赖抢过去，左看右看
“哇，哥，你发财了！”
老九从小赖手里夺过袖口，一把揽住秦越，“好兄弟，哥没白疼你，倒是你”老九看向小赖
“你的礼物呢？”
“嘿嘿，差了谁也不能差了你的啊哥，猜猜我送的你什么？之前你一直吆喝着要买舍不得买的PS4还记得吗？”
老不可置信地看着小赖，小心翼翼地问道
“PS4？”
“我把它放在你的衣柜下层了，以后你就多准备点啤酒等着我跟秦越哥的光临吧”
老九脸上笑开了花，迫不及待地想回家看看，小赖调笑道
“哥你别急啊，放你衣柜里又不会长腿跑了”
老九不好意思的笑笑，说到
“好小子，哥哥我是终于见到回头钱了，哈哈哈，来，喝”
三人没心没肺的喝着酒，互相调侃，不知不觉间，老九落下泪来，
“三十五岁了，三十五岁了竟然没个家，你说可笑吗？哈哈哈……”
往日再风光的人在黑夜和酒精的压迫下终究逃不过以眼泪收场，老九酒劲上来了，嘴里的话伴着酒，一刻未停，眼泪和着酒咽进肚子里，笑声越发沙哑
“哥，你别喝了”
“你小子，懂什么，知道哥为什么叫老九吗？”
老九打了个嗝，慢条斯理道
“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一晚上能挣九万，九万什么概念，我干一晚顶别人干一个月，那时候我觉得自己可风光了，逢人都叫我小九，我老了，一年年下来，小九变老九了，一把年纪什么也没有，身上什么也不剩了，赖子，听哥一句话，你真的想干这行吗？”
“哥，你喝多了，秦越哥，你劝劝”
小赖向秦越投来求救的眼神，秦越未发一言，看向老九陷入了沉思，忆起认识老九这三年，秦越总觉得老九还是原来的那个样子，但老九瘦了，眼角的皱纹似乎更深了，他依旧记得自己被老九捡到的那个雪夜，那年适逢立城下了三十年不遇的大雪，饥饿让秦越失去了思考与行动的能力，在24小时便利店不仅没抢到东西还被店主揍的鼻青脸肿，拿着一名高中女生施舍给自己的食物与围巾，还没走几步就遭到了一群乞丐的抢劫与殴打，秦越再也站不起来，沾满血迹的单衣在雪地中格外刺眼，老九发现了他，看着如此狼狈的秦越，没有丝毫犹豫，就这样一步一个血印将他背去了医院。
秦越最怕的就是回顾过去，一旦开始，回忆就像野草一样，肆意在脑中生长，那场骇人的商业并购，那冲天的火光，以及时时出现在梦中那个在烟气朦胧中似笑非笑的女人，秦越低下头，想要把这一切的思绪赶出大脑，却不知为何这些陈年往事在酒精的催化下越发清晰，冰镇啤酒一杯接一杯下肚，秦越渐渐回神
“哎呀！快十一点了！”小赖惊叫道“我得赶紧去赵姐那里了”
老九听小赖这么一说，酒杯一摔耍起了酒疯
“这么早……嗝，我还没喝够那！”
“别喝了，哥，我先送你回家，然后我再去赵姐那里，咱得快点，要不然就来不及了”
老九没再说话抹了把泪，站了几次没站起来，小赖赶紧伸手扶他，秦越没感到醉得厉害，就是有点头晕，摸了摸口袋就剩两根烟了，他说到
“你们先回去吧，我去买包烟”
说完便转身走了，不知走了多久，愣是没找到一家开门的店铺，秦越疲惫的靠在路边，点上最后一根烟，缓缓地吸着，他并不着急回去。
“星河，倒完垃圾就赶快回员工宿舍，我们家今天有点事情，我今晚就不回宿舍了，不用给我留门了”
“好的小满，路上小心”
李星河拖着一大包的垃圾，艰难地走到餐厅后方的垃圾回收站
“还记得我吗？”
远处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李星河警觉的抬头，这声音，怎么那么耳熟？借着餐厅招牌投射来微弱的光，她看见不远处一个挺拔的身影随意的靠在墙上，右手里的烟忽明忽暗，突然，男人把烟熄灭，迈着懒散的步子朝她走来，她想跑，但更好奇却让她主动走上前去看看是谁再叫她，直到男人完全进入路灯下，李星河才真真正正看清男人的面孔，这不就是那天他在酒吧遇见，给了她一万块钱的男人吗！即使已经过去一个月，李星河也不可能忘掉这张俊秀的脸和这挺拔的身材。
秦越看着身穿餐厅制服的女孩，心里舒了一口气，至少现在她有份像样的工作，走进之后，秦越再次开口
“果真没看错，还记得我吗？”
李星河局促不安地站在他面前
‘不会是来要钱的吧……或者……’
她不敢往下想，秦越看着眼前把头低下去完全看不到脸的李星河，笑的调皮，低下头想要再次看清李星河的脸，却只看到了胸牌上在路灯下微微闪光的‘李星河’三个字，秦越像是大梦初醒一般，双手按住李星河的双肩，激动地说道
“你是李星河，这是你的名字吗？”
秦越特地强调了‘你的’，他不确定眼前的李星河，他越来越确信，眼前的人就是他要找的那个李星河，李星河不明所以的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想要挣脱他铁箍一般的手指
“先生，你先把手松开，我的肩膀好痛”
秦越被她这么一说，不好意思地放下手
“不好意思我失礼了”
李星河看着眼前这个怪人，不想跟他有过度纠缠
“先生，谢谢你的一万块钱，我……不是出来卖的，我找到工作了，我本想攒够这一万块钱再去酒吧找您还钱，但我现在手里只有两千，我可以先还两千……吗”
秦越近在咫尺的脸让李星河头低的更低，耳朵似火烧一般，工作制服里的手机不安分的震动着，秦越像是想到了什么，迅速把手伸进李星河的外衣口袋，拿出了她的手机，顺势解了锁，“嗒嗒嗒”的敲击着屏幕，秦越拿出上衣中震动的手机，在联系人那一栏慎重的写下了三个字，李星河，秦越微笑着把手机又放回李星河的口袋，整套动作丝毫不拖泥带水，李星河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秦越就已经拿到了她的电话号码
“以后不要用图案屏锁，你看，我一猜就能猜到你的密码”
李星河一愣，顺势握紧了口袋里的手机，把头偏开不去看秦越，她搞不懂眼前这个男人到底有什么意图，现在他不仅知道了自己的名字，还知道了自己的手机号，李星河懊恼的叹了口气
“你明天还是这个时间下班？”
面对眼前男人的追问，李星河不想作答，脑海中尽是那一万块钱
秦越看着眼前沉默的李星河不再追问
“你住的地方远吗？现在太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李星河像是听到这话如梦初醒，忙回道
“不用了，我就住在这附近，先生，等我攒够钱一定尽早还给你”
说罢，李星河头也不回的跑开了，看着李星河跑远的身影，秦越笑着喊道
“秦朝的秦，超越的越，我叫秦越，记得存下我的电话号码”
看着李星河的背影被路灯拉长渐行渐远，秦越不知哪来的力气，向着相反的方向跑起来，越跑身体越有力气，就这样一口气跑回家。
凌晨两点，秦越再次醒来，拿起手机，短信对话框里依旧只有孤单的“晚安”两字，秦越大失所望地再次睡下，一遍遍醒来查看消息，一遍遍失望的睡下，天边泛起鱼肚白，秦越失望地放下手机，再也支撑不住，沉沉睡去，不一会儿，手机不安的震动了两下，晚安的下方出现了一个字
“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