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溯没有说话，许暮刚刚的歌声带着他回到了高中时代，那时候他还不认识方阮，课程好像永远也上不完，有写不完的作业，考不完的试。陆妙蕊每天在他耳边叽叽喳喳的说话，许暮每天找各种理由在他身边驻留，周骁阳还是他最好的朋友。
刚刚手机上出现一个陌生号码，林溯接起来是周骁阳的声音，他吓了一跳，周骁阳在电话里声音很低沉，他说：“林溯，出来聊聊，在小酒窝，许暮也在。”
林溯完全可以拒绝，或者当什么都没有发生，可是他没有，他披了件衣服，跑下楼去，打了车直奔这里。一路上他说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情绪，只恨不得车可以开得快一点、再快一点。到了酒吧门口，林溯好不犹豫地推开门，眼前的一切让他着迷而又眩晕。
许暮站在台上，各种灯光照在她脸上，没有化妆的缘故，她的脸色在灯光下显得有些苍白，她弯弯的眼睛看着台下，眼神没有焦点，迷离的动人。她的歌声优美而有舒缓，高中的两年，林溯无数次听见许暮唱歌，在文艺汇演的排练中、在课间的教室、在放学的路上、在散伙饭的KTV，每一次听到许暮的歌声，林溯都感觉有些细小的情绪包裹着他，那些情绪是什么，林溯从未真正看清楚。而然这次，许暮的歌声像一把柔软的剑，林溯眼睁睁地看着它刺进自己的皮肤，穿身而过。
林溯站在门口很久，看着小小的许暮，脸上荡漾过无邪还有悲凉。
酒上齐了，周骁阳拿过一瓶，倒进两个杯子里，推给林溯一杯。林溯什么都没说，接过来喝干了，周骁阳也一仰头喝了，许暮干坐着，不知道说什么好。
“林溯，其实初中的时候我觉得你挺好的。”周骁阳喝完第四杯酒说。
林溯不想跟他说话，毕业散伙饭那天周骁阳冰冷的脸他还记忆犹新，无论如何不能与现在这个跟他说过往的周骁阳重合在一起。
周骁阳心里有一股火，无名之火，许暮喜欢林溯五年了，甚至不惜伤害他追到北京去，可是林溯居然有了女朋友，自己牺牲一切希望能够换到许暮的心，林溯却这样反复地蹂躏。
林溯心里也憋着一股劲儿，他想知道当初那个跟自己信誓旦旦地说要永远陪着许暮的周骁阳，为什么跟许暮说分手就分手了，如果不是因为他，或许当林溯意识到自己对许暮的情感之后就会毅然地回过头，跟许暮在一起，那时候还没有方阮，而现在他是方阮的男朋友，骑虎难下，许暮依然孤身一人，何况，为什么今天他们两个又在一起了？如果在一起了，为什么叫他来？是警告还是炫耀？如同一年半前的散伙饭一样？
“周骁阳，你少喝一点，你没吃饭。”许暮怯生生地说，今晚的周骁阳和林溯都有点可怕，带着一身的戾气，眼睛里呼呼地冒着火。
林溯的心握成了一个拳头，指节突出，青筋暴起，同样是四杯啤酒，为什么许暮单单叫周骁阳少喝一点，果然他们又在一起了吗？
周骁阳拍了拍许暮放在桌子上的手，温柔地笑了笑。
“可我那时候特别地讨厌你。”林溯说，说完又灌下一杯酒，他说了谎，只是现在的他心里的小拳头正敲得通通作响，冲击着他的耳膜，他真想站起来把周骁阳的手折断，再把他的笑容碾成碎片。
“是吗？”周骁阳冷笑一声说：“也是，状元能看得起谁啊。”
周骁阳话里的嘲讽让许暮不寒而栗，她轻轻地拉了拉周骁阳的衣角，周骁阳安慰地看了看她，仿佛在说：“没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