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淑霞摇了摇头,脸上有痛苦浮现。
欧阳平见状,只好点点头,心想这次又无功而返。
就在他站起来准备离开时。
王淑霞突然问了一句。
“欧阳警官,过去的那些事情一定要彻查到底吗?为什么还要揪着我不放呢?我不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吗?”
这一切好不容易过去,对于活在家暴阴影中的女人来说,命运带来的永远是伤害。
但这些在外界眼中变成习以为常的存在。
这些女人的性命还有什么意义呢?
“他家暴的时候,做了那么多坏事,你们这些警察在哪里呢?我们报警的时候,你们说这是家庭矛盾。”
“孩子被打掉的时候,你们也相信他说的,这一切是意外,现在我终于可以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了,但为什么还要把我拉进那些阴影里面?”
王淑霞猛然抬头的那一瞬间,通红的眼睛里是闪烁的泪光,但这是一个坚强的女人,那些泪水又一瞬间消失,好像是欧阳平出现幻觉了。
“该说的,能说的,我都全部告知了。”
说着,王淑霞站起身。
“我还有家庭,还有新的生活,如果你没什么事,就不要再来打扰我了。”
“对了,你还有其他想问的吗?一次性问完吧。”
这些话以最平静的方式说出,也让欧阳平有些分不清当下局势,他不知道该做何准备。
王淑霞眼中的冷漠也足以让欧阳平沉默。
最终,欧阳平面容沉重的摇了摇头。
像他这样没心没肺的大胖子,都能被王淑霞的一番话镇住,当年审讯的那些人恐怕也一样吧。
王淑霞见状,当即将手提包拿上,准备离开。
欧阳平却突然说道。
“你先等等,关于案子,我还有一个问题。”
“你那天去城里照顾生病住院的表妹,那你知不知道,城乡末班车的司机说了,那天看见你坐在最后一排。”
其实他有放手一搏的成分,但欧阳平在走访那位司机的时候,他也的确提到过一个奇怪的乘客。
那个人看起来像个男的,但上车的时候,说了一句话,因为发出了女人的声音。
司机多看了一眼,可那个人全副武装,不仅戴着帽子,还把自己的脸遮得严严实实的,杂乱的头发盖在了眼睛上面。
这件事已经过去很久了。
但司机还有印象,因为这辆公交车之后,轮胎破了,差点把司机吓丢了魂。
乡下的人喜欢相信灵异,可能是觉得那个人带来了厄运,才导致自己差点没命。
如果不是司机的那番话。
或许真的要天网恢恢,疏而有漏。
欧阳平就这样静静的看着王淑霞的背影。
他知道自己什么都不用说。
王淑霞回头的那一刻,眼中也多了些冷光。
好像在审视自己。
那种目光和逃了多年的高智商杀人犯,没有太大区别。
他们都在审判杀害欧阳平的可行性。
但最终王淑霞还是拉开椅子坐下。
“我不想让现在的家庭被人打扰破坏,为什么你总要揪着那些事情不放呢?”
“因为你才是董大伟最大的债主。”
欧阳平慢慢抬头,他眼神犀利。
简短的几句话就让王淑霞笑了。
“证据已经有了,你早一点承认,还能少判几年。”
欧阳平轻声说着,他知道人性的弱点在哪里。
只有用这样的方式才可以达到目的。
果然,王淑霞只是坦然一笑,就直接说道。
“什么证据呢?就凭那个人看见了我嘛?”
“别挣扎了,我手上多的是证据,不止司机看见你,还有现场留下的一枚指纹,专案组已经在做对比。”
“你可能真的忘记,开门的时候,会留下指纹吧。”
欧阳平心平气和的与王淑霞博弈。
“即使你那天离开了家,可能是以前留下来的,但结合司机的那些话,很多东西都浮出水面了。”
“就看法官怎么判吧。”
就算董大伟做了再恶毒再错的事,但这个人死了,被人杀死了,他们这些警察就要想办法抓住凶手。
无论此人生前是好是坏。
王淑霞突然哭了起来,但又放声大笑,看着欧阳平的眼神充满怨恨和不甘心。
“我真的想杀了你。”
最后这句话几乎是咬着牙说出的。
欧阳平心里松了口气,这次是博对了。
如果错了的话,接下来一定是万劫不复。
王淑霞已经没有挣扎的机会和能力,只能掩着脸,慢慢的哭,但过了一会又平静下来了。
欧阳平一直都开着录音机。
王淑霞说出当年真相,但脸上的表情还有神态,和刚才的脆弱截然不同。
自从和董大伟结婚以后,婚姻真的就像一个骗局,垄断了王淑霞所有的一切,连最基本的自由都被限制了。
那会王淑霞很能赚钱,在工厂里面一个人可以干三个人的活,一年下来至少有十来万。
这些钱让王淑霞看见了生活的甜头,所以干的更加卖力。
但半年不到,王淑霞发现自己的存款被偷了。
小偷是董大伟。
就算拿了钱,董大伟也理直气壮。
后面随着动手的次数越来越多。
王淑霞也逐渐认清生活的本质。
那会就开始自暴自弃,放弃挣扎。
工厂里的人都在奇怪,但王淑霞没跟他们解释。
后面孩子在家暴的过程中被打掉了。
王淑霞没别的办法,只能默默忍着。
但很奇怪的是,那个时候,王淑霞被接回家里,娘家人细心照料,董大伟却跑过来打断了自己父亲一条腿。
这件事情之后,王淑霞变得很奇怪,好像失去了情感。
至少王淑霞没有再做出一些情绪化的事情。
周边的邻居也看着他们的日子,好像就这样将就着过。
因为王淑霞一直都没反抗。
董大伟喝酒了打人,也变成家常便饭。
在这个村里掀不起半点水花。
一到晚上,王淑霞的脑子里面就会一次次的出现杀人的念头,好像只有一个人死亡了,彻底变成泥土了,才能结束这些孽债。
“我不想承认这些东西,我只想过好好的生活,欧阳警官,你成全我吧,不要再让这些事情浮出水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