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九诺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因为医者圣说得这话不全错也不全对。她知晓有人会造反，但不知道那个人是沈夜白。因着从那时洛子鸳的丫鬟死在了宫中的那一日她就开始怀疑了有人躲在了暗处。只是当时她还未确认是云婉柔还是云卫辞。
可从宋千衍跳湖那一日她还在疑惑。，宋千衍此举的目的是什么。
目的是打压云婉柔，助沈夜白夺位。
沈夜白是个聪明的人，这个局从一开始就布下了，等着她乖乖去跳。
他等着她去跳，她便如他所愿，真的跳了下去，引出了这个躲在了暗处的人。
只是这个代价，真是不一般的大。但是这收获也不是一般的大。
医者圣笑了一下：“所以你将会秘术的叶天凝留了下来，是为了金蝉脱壳，给自己留下一条后路。因为沈墨，沈夜白的势力已经渗透到了东皇的各个地方，除了卿家茶馆。只有这样你才能脱离沈墨的控制。当然这并不是你的主要目的，你的主要目的是……”医者圣一顿，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她正也微微地偏头看着他。他继续道：“你想要把风头引开。”
云九诺嘴角攒出一个笑，表示医者圣你还是很聪明的。
医者圣淡淡地补充道：“原本我还以为我看错人了，此番才发现，丫头你真是似极了你的父亲，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惜一切地对自己狠。如此你方能不知不觉地摆脱沈墨的监控。”
云九诺目光移开。
医者圣又道：“只可惜你母亲看错你了，将你逼到了如此境地。她原本是担心你过得一帆风顺便毫无用处，却不知，你一向是个厉害的。”
等到云九诺思绪万千之后再飘回到现实时，洛子烨竟然已经坐到了她的身边，离她极近。洛子烨发出了笑声，似是发现了什么令人惊奇的事情，道：“天惜在想什么，如此出神？”
云九诺始料不及，一个踉跄，栽在了地上，琴声戛然而止。
洛子烨此刻的笑淡了，目光落在了琴上，道：“你倒是怕朕怕得紧。”
云九诺站起身，拂了拂身上的灰，然后长袖一挥，淡淡地道：“天惜不敢。只是陛下，天惜已经乏了，不能伺候陛下，还望陛下恕罪。”
洛子烨看着一本正经的她，倒也并不生气，只用手拨弄着琴弦，道：“那你去罢。”语调极淡。
云九诺毫不犹豫地走进里屋，将那扇门关上。屋外的景象似再与她无关。
她没有点灯，而是和衣躺在了床上，窗外洒进半床月光，云九诺再次思绪万千起来。
离开大漠时，还是早春，京都里还在下雪。而如今已经是第二年的早春了。
正是去年九月九日，她的生辰这一天，她站在里屋中作画，想把院中的桃树绘下。
医者圣破门而入，麻质布衣，发须皆白，吊儿郎当地笑：“丫头，今日是你的生辰，你可想去京都里瞧一瞧洛子烨？”
云九诺站得笔直，听到医者圣的话还感到有一丝的莫名，只是作画的手并未停下，只漫不经心地问：“我的生辰，去瞧他做什么？”
医者圣哈哈大笑：“我虽在神医谷中，但也略有耳闻。东皇的九皇女痴缠于西皇太子，最后也是求而不得。”
云九诺闻言，偏着头，像是在思索般，沉默良久，才像是忽然记起似的，道：“啊，好像是有这么窝囊的一段。不过他成了西皇后，不是同南皇的公主沐倾城喜结连理了？”
医者圣坐在了画板旁的长椅上，右手枕着后脑，悠闲地闭上眼睛问：“丫头，你现下这般淡然，是真不恨还是藏得太深？”
云九诺淡淡道：“被洛子鸳用刑的时候大约是恨的，不过也记不太清了。若前辈是想问我是否对洛子烨忘情……”一顿，最后一笔落下，画中桃树身姿挺拔，几片花瓣落下，极其的灵动。她补充：“于情方面，我以前心态就好，现在尤其好。”
她这话说的不错，洛子烨对她这般无情，难道还指望着她再掏去一颗真心？她差点死过一次，实在不想再死第二次。
面对这似是而非的回答，医者圣大笑，坐了起来，称赞她果然是做大事的人。
她谦虚地承了这个赞美，接着摘下了脸上的面具，医者圣凝神地看着那张脸，低语道：“明年九月新皮就可以生出来了。叶天凝果然好本事。”
云九诺戴上了面具，将画具一一收好，问：“你让她为我塑的是怎样的一张脸？”
医者圣呆了一会，道：“届时你便知晓了。只是今日，你真应去瞧一瞧洛子烨，他确实娶了沐倾城。只是还有另一个人你该认识认识。”
云九诺瞟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