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你有没有忌口？”
江昊摇头：“没……就是怕吃辣。”
“赵哥，再来一碗原味豚骨拉面，一碗米饭。”
老板笑着答应：“好嘞！”
赵哥胖胖的很可爱，一笑胖脸上就会有酒窝，很有感染力。
江昊看到老板笑的时候唇角也会微微上扬。
江昊的表现沈洲都看在眼里。
渴望温暖，渴望热情，渴望亲近……
很像啊。
唯一的不同是，江昊的渴望总会不经意的流出，而沈洲自己的，绝不会轻易让他人察觉。
江昊冷清面具下隐藏的稚气和倔强，总能触碰到沈洲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沈洲用勺子舀了口关东煮的汤喝，然后把自己小木桶里最后一个福袋用签子叉了，伸到江昊嘴边。
这样的亲密动作让江昊没有料到，江昊显然也不是经常会被这样对待，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我自己吃就好。”
沈洲又把福袋往江昊嘴边伸了伸。
“吃吧，要不然就我自己吃咯。”
一听到这话，江昊立刻张开嘴巴一口咬住福袋。
果然他最喜欢福袋啊……
沈洲眯眼笑了：“傻小孩。”
话刚说出去，沈洲自己有点犯愣。
这句话里面有很明显的宠溺。
江昊低头只顾着吃，好像没有听到沈洲随意而且低声说的这句话。
沈洲给自己杯子里加满麦茶，看着麦粒在杯底打圈转动。
沈洲对江昊的感觉一直很奇妙。
深入交流一夜后，沈洲在自己脑子里将江昊划在了：“可以继续交流”的列表。
不过，那个交流，仅限于身体交流。
直到今天告诉江昊自己母亲的事后，沈洲觉得江昊已经不知不觉被自己从深入交流列表里放出来。
至于又划在哪里……
“小洲，拉面来了！热乎着呢，小心烫！”一个洪亮的嗓音把沈洲的思路打断了，沈洲抬头，看到赵哥喜气洋洋端着拉面走过来，沈洲指指江昊：“是这位的。”
江昊很喜欢这里的拉面，尝了一口就头埋在碗里没起来过。
这小子是从难民营来的么。
沈洲无奈的咧咧嘴角。
米饭也上来了，江昊很有兴趣地问：“米饭怎么吃，就着关东煮吃吗？”
沈洲：“不是，这是泡进面汤里吃的。”
江昊照做后尝尝米饭，泡进面汤里的米饭有很浓的骨香面香，米粒都被浸透，软软的，晶莹剔透。
“你很会吃啊。”
“真的么？”
江昊真诚地点头：“真的，我从不乱说话。”
沈洲用手托着脸，眼带笑意地看着江昊：“我来这里吃过很多年。高三有时候饿了，都会把晚自习逃掉来这里吃拉面。”
江昊调侃道：“倒是像你会干的事。”
沈洲苦笑：“自从进局子一趟，谁看我都不像好人了么……不过我确实也不能指着自己鼻子说，我是好人。”
江昊停下筷子：“怎么说？”
沈洲一手托脸，一手食指一下下敲着桌面：“我妈没了以后，我哥……挺讨厌我。”
“为什么？”
“我哥从来没说过，但我知道原因……他觉得，我间接害了我妈。”
沈洲说得很平淡，停止敲击桌面，改用手指划拉着洒在桌面上的一滴麦茶。
江昊静静看着沈洲。
“她那次犯病，把我带去一个小公园……说那是她最喜欢的地方。”
沈洲感觉嗓子里很干，有些艰难地继续说。
“然后，她把我抱在怀里，对我说，她爱我。”
“沈洲，其实你不用这样逼自己，我……”
我愿意陪着你，我们有很多时间。
沈洲摆手，示意自己没事：“我知道她又发作了，很怕，可我不敢跑，怕她做出更吓人的事。”
“而且，她说她爱我，我怎么能害怕，怎么能……逃跑？”
沈洲放在桌上的手指有些哆嗦，慢慢攥成拳头，脸色惨白。
就像那天在密室时的表情。
惊慌，痛苦，无措。
这样的，濒临崩溃的沈洲让江昊很不安，感觉脆弱地一碰就要碎掉。
“我被掐晕过去，视线变得模糊，直到完全看不清我妈的脸……”
“警笛声是我最后能听到的声音，盖住了我妈最后几句话，我什么都没听清。”
江昊没再顾及什么礼貌，一把搂住沈洲的肩膀，用力在沈洲肩上捏捏。
“好了，沈洲，暂时不说这些。”
江昊的手很暖和有力。
沈洲缓过神来，扯张纸擦了手指上的茶水，摸摸江昊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
“哈，没事没事，不说了。”
江昊没松手，慢慢把头靠在沈洲肩窝上。
像一只很大的狼狗在笨拙地撒娇。
沈洲被江昊短短的头发扎的有点痒，伸手抓抓江昊的顶瓜皮。
“怎么你还挺难受呢，这是沈老哥的破事……不知道怎么，一秃噜告诉你了。”
“我其实，挺高兴你愿意说你自己……”江昊抬起头，“但是，如果说出来会让你难受，就别说。”
江昊一直冷淡，这样柔声说话的次数很少。
“成。”
沈洲笑：“吃饱了么？”
一眨眼，沈洲的表情就从怅然若失到阳光明媚，刚才的情绪消失的无影无踪。
“嗯。”
沈洲在江昊腿上摸了一把，在江昊耳边说：“那咱要去办正事了。”
沈洲起身去结了帐，然后拉着江昊的袖子和他一起钻进车里。
沈洲副驾，江昊正驾。
“小师傅，万福源小区四栋，麻烦快一点。”
沈洲用食指在下嘴唇上点了点，笑得很勾人：“兄弟要去睡个小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