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眼三日过去了,眼瞧着就要到冬至了,晟国百姓一般到这个时候就如同过年一般,他们有这样的说法“冬至大如年”,一家人会坐在一起吃顿晚饭,以示团团圆圆四个字。
“沁娘你看!这个纹样是我让爹爹找人设计的,我做成了小棉袄给满儿。”孔玉澜向沁娘展示着手中的衣服,在这空闲的几个月里时不时都会去梨花阁看望沁娘和魏满。
沁娘开心的直点头,“好看,夫人的手真巧啊!”
“呀呀……”沁娘怀中抱着的小魏满,手伸向那件小棉袄,好像在说让他也瞧瞧。
“哎呀!满儿喜欢嘛?”
“呀呀呀……”小魏满咿咿呀呀的拍了拍手,天真烂漫的样子,叫一旁的看着都十分乐呵。
一会儿外面走进来一位婢女,“夫人,娘子,康管家来了。”
“请康叔进来吧。”沁娘吩咐道。
康叔跟着婢女进了屋子,发现屋里极为热闹,像过节一般。
“见过夫人,娘子。”康叔拿出一本本子,“夫人这是前两个月的账目,还得劳烦您了。”
“不必客气的康叔,这几个月你也辛苦了,我也应该分忧一下。”
沁娘笑着在旁附和,“是啊,康叔,你年纪大了,是该多享享福了,不是还有李泉嘛。“
“娘子言重了,那小子办事还是不太稳重,老奴看着还不放心全权交给他,还得让他多历练着。”
”对了康叔,今天是冬至呀,我跟沁娘商量过了,晚上一起到“凝竹苑”,我叫人备了暖炉,您也一起吧。“
听了孔玉澜的邀请康叔有些惶恐道:“老,老奴怎敢与主子们一起……”
“康叔,你就来吧。”
康叔看着二人如此坚持,也不好再推脱,就答应了。康叔心中想着还好今晚将军不在府中。
离开了梨花阁,康叔向后院走去,心中很是欢喜,这几个月里府里似乎增添些不一样的气氛,以前总是安安静静的。
正高兴着,路上碰见了从书房出来的魏离。
“将军。”
“康叔,什么事这么开心。”魏离出了门便看见康叔脸上的喜悦,以前好像鲜少见过,好奇的问了一句。
康叔愣了一下,道“刚刚老奴去了梨花阁,看见夫人与沁娘子关系甚好,老奴看着甚是和睦,心中便也觉得开心。”
魏离听后并未说话,康叔看魏离迟迟没动静,便道:“将军,路上带的东西,老奴已经备好,是否……“
“不用了,我收到信,需要延缓几日。”魏离脸上有些不悦。
康叔心中大惊,那晚上凝竹苑可怎么办,是否要说一声,想了想康叔还是打算告诉魏离一声,“将军,今日是冬至,夫人晚上备好了暖炉邀了沁娘子,让老奴也一并去。”
以往将军府很少过冬至,魏离大多也在军营中,有时连过年都不一定在家中,所以每到节日将军府也往往都十分冷清。
“冬至?”这么多年魏离早已忘了过节时什么感觉,刹那间有些许恍惚。
“是啊,不知将军要不要一起……”康叔话说的小心翼翼。
“你去罢,晚上我还有事。”
“是。”康叔舒了口气,他并不是害怕魏离,这些日子他从李泉那里得知之前中毒一事,李泉是个老实人,将所有细枝末节也告诉的一清二楚。
康叔明白了事情的原由,将厨房中的潇晴换到了后院的打杂处,理由便是后院缺人手,潇晴又是刚来不久的人,也不好说什么。
冬至昼长时间特别短,天渐渐昏暗,外面风儿萧萧,此时的“凝竹苑”里已经亮起了灯火,点上了火炉,屋子里温暖如春。
“沁娘!这个酒真好喝!”孔玉澜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孔玉澜今日特别开心,一个是冬至大家聚在一起,第二则是前些天收到王府来信,说将绿瑶秘密送回了孔府。
此时大家伙围坐在暖锅前,花瑟、康叔还有沁娘的贴身婢女,五个人今日没有主仆之分,如一家人般其乐融融。
饭局临末,锅中的菜已经寥寥无几,只剩下喝酒。
“娘子这可是桂花酒?”康叔也尝了一口。
“对,这就是八月里我采了院子里的桂花埋在树下酿的。”
“娘子酿的真好,夫人都喝了好几杯了!”花瑟眉欢眼笑,起身添酒。
“你这丫头。”
“夫人的脸都红了。”
孔玉澜摸了摸自己的脸,“胡说,是热的。”
一旁的人都笑了起来。
“娘子,时辰不早了,奴婢先回梨花阁整理床铺。”
“好,你先去,我们再说会儿话。”
沁娘的身边的婢女起身走到门口开门。
“将?将军?!”
一开门便看见魏离站在门口,里屋的人见到他十分诧异。
魏离瞧了眼桌上,挑了挑眉,“吃好了?”他刚刚回府,想到今天康叔说要在”凝竹苑“过冬至,外头冷冷清清的,没想到到了苑门口,灯火通明,屋里头笑声不断,好生热闹。
沁娘见状起身行礼,“将军,沁娘还要回去看看满儿,就先走了。”
魏离点了点头,表示准许。
沁娘走后,康叔也早早的起身,将军府中家规严谨,仆人是不得与主人同桌吃饭的,但康叔在府里干了这么多年了,魏离也不会说什么。花瑟正好起身倒酒,所以躲过了一遭家法。
“将军,是刚回府吗?”康叔恭敬的问道。
“嗯。”
“那老奴再去那点菜来。”康叔说罢正要离去。
“康叔,不必了,还有酒么。”
魏离叫住了他,眼神看向拿着酒壶的花瑟。
花瑟才反应过来是在与她说话,“有,有的,将军。”随后从后面柜子里重新拿了个杯子,倒了杯酒。
魏离已经走到桌前坐了下来,花瑟将酒杯递到魏离眼前,端着酒壶站在一旁,“壶中还有酒,请将军慢用。”
“嗯,退下吧。”魏离说完,举起杯子尝了一口。
花瑟看眼康叔,眼神正示意她也一并出去,花瑟得令,将酒壶放置魏离旁边。
“奴婢也退下了。”
“老奴先告退。”
孔玉澜眼巴巴的看着二人离去,刚刚还五个人热热闹闹的,一晃眼,就变成与魏离两个人同处一屋了。
“将军伤可好些了?”看着魏离只顾喝酒,气氛过于尴尬,孔玉澜忍不住先开了口。
“好些了,你给我的药很管用。”又是一杯酒下肚,桂花酒不烈,入口还有些微甜,魏离皱了皱眉,这不是他喜欢的口味。
才说了这么一句,两人又没了话题。
孔玉澜只能慢慢喝着酒杯里剩下的,也不敢起身拿酒壶。
魏离三杯酒喝尽,口中甜甜的味道让他不适,眉头紧皱。
“时辰不早了,该休息了。”
孔玉澜心中一喜,“那妾身送将军。”
魏离看着孔玉澜,“谁说我要回去?”
“啊?将军要留这儿?”
看着孔玉澜惊讶的样子,魏离不悦道,“怎么?你我夫妻还不能同塌?”
孔玉澜想起上次玉钗的事情,心中很是恐慌,“不是,我,我今日不方便。”
魏离不是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嘴角微微一翘,“你脑袋在想什么,本将军还不至于强人所难。”
之前那次不就是!孔玉澜心中这么想着,但这样的话又说不出口,有些尴尬的看着魏离。
桌子上收拾完毕后,花瑟从屋里退了出来,脸上的震惊还没有退去,她没听错吧,今晚将军居然要宿在凝竹苑。
夜晚,微弱的月光洒入卧室,熄灭烛火二人静静的躺在床上,中间留着空隙,只听得彼此的呼吸声。
孔玉澜睡着床边,背过身不让自己看到魏离。
“笼络人心可有趣?”沉寂了好一会儿,魏离先开了口。
这一开口问出了让孔玉澜莫名的问题,“笼络??”
“难道不是吗?”魏离反问,语气有些不屑。
“将军厌恶我,自然我做什么你都觉得是算计,我也无需做任何辩解,我困了,睡了。”孔玉澜真是气不过被如此针对,她究竟做了什么逆天大事。
魏离看了一眼一旁的孔玉澜,“康叔与我说你做事为人都很不错,他看人一向很准,我也希望我的妻子能做到让府中上下和睦,现在看来你倒是有点儿像样了。”
这大概是魏离对他说过的最长的一句话了,她没想到他会说这些推心置腹的话,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我以为你会因为中毒的事恨我至极。”
“这件事我心中有数。康叔已将潇晴打杂处,尉迟也会随时盯着。”
所以他知道?孔玉澜别过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男子,也是,在官场上打交道,他心中怎会没谱。
孔玉澜觉得自己是要重新认识魏离这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