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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一苇渡江

小说: 听闻师兄是断袖 作者: 惑臣 字数:3009

  龙少君的婚礼排面怎能不盛大,这可是代表未来龙君的排面。

  绯红鲛绡铺满面,金丝银鱼装墙头,珊瑚珍珠饰桥头,南木红檀设酒桌。

  新郎官头戴龙冠,两条红绳与墨发缠绵着垂下,金丝绣红绸,外罩千金难得的绯红鲛绡,银绣锦鲤相伴,在龙族内寓意事事顺心,吉祥如意。

  见许久不曾谋面的衿深,衿天面露惊喜,跨步上前亲自招呼道:“大师兄!”

  衿深笑了笑,衿天是师父捡回来的,据说是被托孤,但养大他的是衿深,还记得刚破壳出世的衿天不过手指粗细,修炼了三年,在师父的点拨下才化作人形。

  如今他已是八尺龙儿,化龙更是百丈长,威武雄壮。

  衿天声音召来不少宾客的目光,这龙少君傲得很呢,绕是广弦台来的贤能雅士也不能让他迈出两个步子亲自上前迎接。

  更者,皆知龙少君乃空玄观观主未胤仙君座下第四弟子,能得他呼唤“大师兄”的,恐怕只有那不曾露面的空玄观大弟子,衿深是也。

  衿深相貌清秀,身穿空玄观弟子服饰,但比起往常更加繁琐一些,这是重要场合才会换上的服饰,袖袍衣摆皆绣祥云仙鹤。

  这大师兄同衿池道君与龙少君站在一起可是矮了一截,看起来并不出彩,只是细看眉眼气质却是令人心旷神怡。

  “深哥!”一声娇憨的呼唤,一具柔软的身体扑进衿深怀中,伴着丝丝药香,却是让衿深一个踉跄,险些坐到地上去。

  “莜莜,你已经是大姑娘了,不能再这样扑过来了。”衿深无奈叹道,此人正是三师妹衿萝,常年随师父云游学习药理,但幼年为衿深所带。

  衿萝不满,她已经很久没有看见这位如父如兄的大师兄了,甚是想念。可容不得她不满,一只手直接将她给拽开了。

  “邹止渊你讨打!”衿萝低声骂道,她和邹止渊不共戴天。

  邹止渊却是一脸无辜,忽视衿萝的叫骂朝她身后的人说道:“师父,你来了啊。”

  未胤颔首,看眼衿深,变化不大,只是眉眼间的气质却有了转变。

  见外人口中端庄稳重的三师姐原形毕露,衿天连忙阻止道:“好了,三师姐你别闹了,你和二师兄要是打起来,我这婚礼可就别想办下去了。”

  衿萝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吉时将至,宾客入座。未胤身份特殊,与龙君比邻而坐,其下右手一排席位皆是空玄观弟子,首席为衿深,其次衿池,末者衿萝,其余三位师弟师妹因着修炼与课业的缘故,未能前来。

  龙后相貌妍丽端庄,身材高挑,只是与衿天一站才显得勉强有几分小鸟依人,龙族婚礼与人族婚礼大相庭径,衿深初次见,只觉得大开眼界,后却不由皱起眉头。

  一旁的邹止渊却看得津津有味,对那龙后很是感兴趣。嘴角歪斜着笑,带着点不怀好意和幸灾乐祸。

  通药理医学的衿萝却是阅人无数,男女身体诧异她在清楚不过,这龙后恐怕非她那四师弟原本的龙后,也不知今夜洞房花烛,四师弟可否会吓死在房中。

  “衿池,这龙后是否有些怪异?”衿深拉扯邹止渊宽大的袖袍一角,很是不确定道。

  邹止渊还真没想到衿深能发现其中蹊跷,观中弟子男女服饰样式区别较大,认人方便,他还以为衿深是发现不到的。

  “嗯?有什么怪异的?”邹止渊问道。

  衿深说道:“龙族虽为水之一族中的猛将,女子身材高挑也罢,却不该同龙后这般,这般……”衿深迟疑片刻,“反而像个男人。”

  邹止渊挑眉,崊禧说得还真没一点错,这龙后的确是个男人,不过不能让他说出来,否则本性纯良疼爱师弟的大师兄肯定不会忍心四师弟受骗,定然拆穿此事。

  “崊禧这话就说得不对了,非此人特殊,而是龙族若与它族结合便会如此,也亦是为何龙族不许与外族姻亲的原因之一。”邹止渊随口胡诌,真假半掺,糊弄衿深恰到好处。

  原来如此,衿深不再多说,只是对那龙后失去了兴趣,倒是对水族的糕点很是喜爱,只是开宴许久,提早准备的糕点失去几分出炉的口感,却也不影响太多。

  龙族大多一旦成婚便意味着成年,戴上龙冠,龙角显露,若有看上新娘子的龙族,便可踏出同这位新郎官比试,若是赢得,也不能抱得美人归,却可与新娘子一度春宵。

  此事邹止渊并未告诉衿深,龙族与这方面强大,故而有些规则亦令人不齿,与龙族而言却无甚,更甚者共享伴侣亦是存在的。

  衿天的龙角粗大,比之同龄龙族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知为何,有一名龙族似想踏出与龙少君争夺新娘子,却忽而又坐下,面色煞白,细细看之,会发现这名龙族小子浑身打颤。

  邹止渊同四师弟关系最好,衿天回到阔河后与他亦是经常通书信,知晓这名龙族小子便是与衿天不对付的龙君外甥,不过今日却不见阔河龙族的小霸王敖芩。

  那敖芩的父亲是龙族一名大将,母亲却只是龙族旁支,有着点龙族血脉而已。生出的敖芩却非同一般,幼年受同族排挤,说他混血是杂种,后被敖芩打得满地找牙。

  这敖芩厉害是厉害,长得也漂亮,衿天初回阔河时,只听敖芩之名,却并未将他长相同妍丽二字搭边。

  邹止渊摇摇头,这敖芩厉害也厉害,胆子也大,敢在大婚的时候顶替龙后当衿天的新娘子,不过四师弟看来也是不曾见过龙后的——到现在都没认出此人是谁。

  大婚结束,衿深便不再久留,同师父谈话片刻后便道别离去。

  邹止渊看戏不嫌事多的去闹了洞房,回来时一看,衿萝坐在案前同未胤下棋,却不见衿深身影,高高挂起的嘴角顿时拉了下来。

  “崊禧呢?”

  衿萝转头看他一眼,美眸一翻,“早走了,去哪没说。”

  “……”

  未胤说道:“衿池,你留在阔河帮衿天为婚礼善后。”

  “……”

  邹止渊肩膀一垮,师命难违,只是不知下次找到崊禧又要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怎的走也不说一声的。

  衿萝幸灾乐祸地看着他,刚才邹止渊看戏看得开心,却没去想师父在场的后果如何,还坑骗大师兄。这下好了,收尾这种麻烦事儿落在他身上了。

  “莜莜,你输了,比之从前退步许多,近几日便到蔚文贤士身边学习吧。”未胤说道,当场给幸灾乐祸地三弟子一棒槌。

  “……”绕是不情愿,衿萝也不敢反抗师父,哪怕与之师父,除了大师兄恐怕就她最能和师父说得上话,却也更加明白师父什么样的性格。

  衿深此番去往之处位于阔河,却非为阔河管制,湖塘繁多,水草丛生,稍不注意脚下,便是一身淤泥脏水。

  白鹭啼鸣,鱼肥水美。

  小儿凫水,太翁钓鱼。

  竹桥铺路,木屋干栏。

  水田稻米,褐衣短衫。

  衿深一袭白衣翩翩,立于一处竹桥上,芦苇荡漾,蜻蜓点水,好似画中仙。

  “哗啦”一声,衿深脚下塘水一颗黑乎乎的脑袋冒出,惊走蜻蜓,水花溅起,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与衿深对上,“你是仙人吗?”小孩儿问。

  衿深蹲下身,却还是只能俯视小孩儿,润泽的音色在此处犹如悦耳的歌声一般:“非也,仅是一名修士罢了。”

  “修士?那你会成为仙人对吗?”小孩儿不懂何为修士,只知这位大哥哥跟仙一般,声音好听极了。

  “或许。”成仙一道岂是那般简单,绕是在广弦,渡劫失败身死道消者也是数之不尽的。

  “仙人哥哥,你来一苇是来娶阿秋姐姐的吗?”小孩儿问道,又说:“阿秋姐姐说这个月下雨前,会有人来娶她,把她带出一苇。”

  衿深一愣,忍不住轻笑起来,摇摇头,“不是的,只是前来拜访一位前辈。”

  小孩儿点点脑袋,嘀咕一声,“我就说嘛,七儿婶说阿秋姐姐痴人说梦,怎么可能真的有人来带她出去呢。”

  衿深尚来不及反应,这孩子又潜入水中去,不见身影。

  上面上圈圈涟漪泛开,衿深盯着那涟漪几分失神,正当涟漪即将静止时,水花又起,几滴溅在衿深脸上,小孩儿又冒出脑袋,甩甩头上的水,爬上竹桥,手中攥着一把淡紫色和白色的花儿,花瓣肥硕,水珠挂在瓣尖儿欲滴不落。

  “送给你。”小孩儿说道。

  衿深接过这一把并不是特别漂亮的花儿,眉眼柔和轻快,“谢谢。”

  “不客气,神仙哥哥要寻谁呢?我带你去。”小孩儿坐在竹桥边,脚尖在水面上滑过,褪下身上湿淋淋的小褂衫拧干上面的水。

  衿深摇头,看眼小洲上钓鱼的老翁,断断续续的哨声却是一曲合奏,“不必,已经寻着了。”

  小孩儿随他看去,认得是谁,大喊一声:“江阿公有人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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