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清雅,生前乃烟雨楼新捧妓子。姿容秀丽,能歌善舞,尤其一手琵琶曲为人称道,众多富家公子不惜砸下重金只求一睹芳容,佳人如玉,貌若天仙,短短一面之缘就让牵挂她的人数不胜数,其中王家长子更是不顾家有妻室,违背祖训,迎娶青楼女子做妾。
街坊四邻议论纷纷,王家上下为此丢脸,出门低头不敢示人。
新婚燕儿恩爱情深,独居一处常两三月不见人,正妻陈伊莲遵从妻纲不闻不问,此后两年,王家只知当家妾室徐清雅,不识正妻陈伊莲。
王老太爷唯恐家中大权落入徐清雅,常提醒王志明不要被美色误事,王志明遵从父命,隔三差五留宿正妻处,尽力让内室平衡。
大宅内院表面看似平静,实则波涛汹涌,妻妾二人同年怀孕,王志明大摆筵席邀邻里同喜,宿醉一宿,第二日却传来正妻被贼人羞辱,胎儿受损之事。
报官抓住贼人,却供出为妾所使,当时徐清雅怀孕六月,挺着肚子压上公堂,妇道人家从未见过世面,什么都没听清直接被判了刑。
徐清雅关入囚牢后,王志明出于私心花大量钱财将她救出,还是安置在王家,只是喜爱不像从前。
两月后,正妻降下一子,全府大喜,四城八乡都来道贺,其热闹堪比皇帝出巡,众人欢庆时,唯独其妾呆在小屋心神不宁。
女人的第七感往往又真又准,一月后,大公子阿琪误食有毒奶汁,大夫救治无方变成痴儿,陈伊莲备受打击,从此卧床不起。
王志明痛上加痛,暗自追查凶手,结果不出所外,依旧是最爱之人所做。
于半夜捆了爱妾压至王家祖堂,徐清雅面对王家父子质问否认罪名,并请求报官重审,可惜无人相信。
王家老太爷为了避免家丑外扬,按照王氏家规,将不守妻纲的女子私下处理。
徐清雅被王家父子关在地下室活活闷死,用来抚琴奏曲的指尖曾在墙面四壁挖出条条深痕,最后,手指秃了,她倒在地上,死的时候还护着肚子。
将最后一字读进眼中,水曲千源荡着双腿眺目远望,寒风吹乱长发遮住了视线,缝隙中,她仿佛看见徐清雅死时痛恨悲伤的模样。
天真的将自己托付给王志明,到头来还是嫁给了渣男,红尘女子如你这般单纯,不幸即是万幸。
心情压抑,正感慨着,眼前突然一黑。
“哈!”一声大吼把她吓得往海里载去,幸好功夫深,扣住船沿借力一蹬,飞身扑向找死的白影。
“哎呀!”
背上压了座山,白无常哇哇大叫:“阿黑,我被逮住了——!”下面的话还没说完,水曲千源堵住他的嘴,很不要脸的脱下鞋子抽他。
“叫你偷袭,龟孙的,黑无常来了照打。”打脸打的啪啪响,即使带着面具,白无常仍旧被打痛了,叫嚷着反过身子跟明武曲打成一团,可论近身搏斗哪是她的对手,只是单方面被虐。
眼看要被揍成猪头,黑无常冷不丁冒出来,抓住她的手,一边将白无常扶起身,颇有些无奈道:“痛吗?”
“痛~”
“那你还惹她,不长记性”
白无常气的蹬脚:“你光说风凉话,快替我揍她。”
黑无常摇摇头,松开手对水曲千源道:“看在我的面子上,别跟他计较”
鬼才跟这智障闹,水曲千源大度的拍着他肩道:“没事,小屁孩而已,倒是辛苦了你了,还要替他无脑的行为擦屁股。”
黑无常笑了笑,看着白无常的眼神极尽纵容。
无视秀恩爱的两人,背着身子坐在船栏享受冷风,目光扫过一排密密麻麻的脑袋,没记住任何人的样子。
估摸着两个时辰就能回三途川,心想他会不会来接自己,又担心买的东西不受喜欢被他嫌弃了去,自己不就白跑一趟。
汗,感觉自己找了个活祖宗,娇里娇气,脾气还大,我到底做了什么孽才惹上他的。支起下颚,冷冽面容渐渐柔和,那眼中的笑意是本人都不知道的喜爱。
黑无常拉着白无常走到身旁,有意无意说道:“听闻碧幽谷惊现邪兽,许多鬼使都栽在那里,盛守尊有兴与我等共去一观。”
兴味索然打了个哈欠,水曲千源摆摆手表示走远点,没兴趣。
白无常哼哼道:“不敢了吧,没种。”
“我本来就没种,你要试下嘛?”抛给他个媚眼,白无常浑身起鸡皮疙瘩,恶心。
黑无常咳嗽一声,水曲千源收了调笑,懒洋洋道:“无常大人明知故问,本尊除了养家糊口挣点外快,基本无其他兴趣,而且”话语一冷“大人话里的意思莫不是想提醒,我管辖的鬼使里有人参与这幺蛾子的事。”
鬼界四尊是何脾气大家都心知肚明,虽位阶鬼王之下,毕竟是万千使者中能力最突出的,鬼王无时无刻不防着他们,若是逮住点什么,必定都不好过。
所辛四尊都不是傻子,各过各的,能避则避,一年到头能碰个面都是稀奇,更别提让鬼王抓小辫子。
这会儿黑无常有意提醒她,是想找麻烦还是别有居心,不得而知。
“盛尊多虑了,小人听说妖兽沉伏碧幽谷千年,一月前突现忆海,便将万民魂魄吞噬,其血盆大口遮天蔽日,小的是怕……”
剩下的她已经猜到,怕什么,怕妖兽来了吃掉他们。
呵,凭你黑无常的本事就算打不过跑准没问题吧。也倒是,反正船上有我这个盛尊在,魂魄被吃了也但不上你们什么责任,想的够多啊!
虽然讨厌别人拿自己当枪使,可吃掉万民魂魄的妖兽还从未遇见过,况且连蜗居三途川久未出门的她都知道此事,可见有多严重,而且……
跳下船栏落在夹板上,四周魂魄受惊吓纷纷后退,红衣偏飞宛若乘风,青丝飘舞霸道张狂,她迎风前进,如天地间一抹异柱立在船头,其神情冷冽,严肃,仿佛危险就在眼前。
空气里除了鱼腥味感受不到其他邪意,水曲千源皱眉,是我的错觉。
绕着船身慢慢搜寻,试了几次都未找到刚才那股毛骨悚然的寒意,不放心的继续检查。
“嘶——!好冷”鬼魂中一个小个子揉搓着手,试图从嘴里哈口气暖暖身子,可人死了哪会有热气,吹了半天也是冷冰冰的。
明武曲默然路过,走了几步猛地反应过来,倒退着走到身旁,举手就是一拳头砸他脑门上。
额头火辣辣的痛,少年憋屈的抬头,在看到她那一瞬间顿时惊呆了。
要的就是这种效果,捏住他的两颊使劲扯,阴测测说道:“臭小子,你跑的挺快啊!再给老子跑个看看,信不信我把腿给你打断。”
力气越使越大,鬼魂的脸颊都被她的脸颊都被揪红了,可见这臭小子把她气的多凶。
难得碰上个清眼继承者,却自己作死被人吸了力量,还害她废了一番功夫收拾那女鬼,说白了都是这臭小子惹得祸。
“放手,你这疯婆子”
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少年使劲在她手上抓挠,红印条条,水曲千源嗷呜一声逮住这小子的衣领要扔忆海喂鱼。
还好黑白无常在她发疯之前把少年夺走,否则两方都交不了差。
水曲千源从没在彼川之外受过欺负,臭小子找锤,红着眼睛要把他揪过来暴打一顿,黑白无常像护仔的母鸡寸步不让,双方架势十足,本以为要来场硬仗,哪知架势摆久了,肇事者突然白手不玩了。
一路顺畅,临近靠岸,水曲千源想起这小子的能力,好奇问道:“你们把他送哪儿去?”
白无常丢了个白痴的眼神给他,水曲千源作势要打,黑无常拦住她道:“鬼帝殿”
鬼帝殿
迁流神!
水曲千源抿唇,目光移向两人身后,少年悄悄露出半个头,目光恰好和她对上,瞳孔一缩,如老鼠碰见猫赶紧藏着。
稍微思索,上前两步勾住黑无常的肩膀,一副哥两好的模样说道:“我正好有事去鬼帝殿,把他给我,正好一路捎过去。”
白无常拉回黑无常呸她一声:“你会这么好心。”
啧,的确自己对迁流神的主动有些好奇,但不算太想碰上面的人,耸耸肩说了声“随便你们”转身便走。
迈出两三步,衣袖被扯住,漫不经心回头,入目是他恐惧的神情,有那么一瞬,她似乎读懂了少年的想法,他在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