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流猛烈冲撞着河谷,弯弯曲曲的一路向前,河道两旁的崖壁怪石嶙峋形状千奇百怪,如同各自占据称霸一方的仇敌,彼此龇牙咧嘴的仇视,而这条有点磕碜的河流,竟屹然成了楚河汉界。
流水为了使紧张的气氛更加浓烈,还不辞辛苦的扮演起鼓手的角色,“哗哗”奏响战歌。
不过饶是这直径不足六尺的涓流再怎么费劲呐喊,也终是掩盖不了那穿云裂石的鸣叫。
青鸟狂奔于河谷之间,尖嘴中发出撕心裂肺的“悲鸣”,几近秃掉的屁股,插着几根稀疏的毛,后面一堆不人不鬼的玩意穷追不舍。
“嘎——嘎——”相柳那家伙又趁乱揪掉了几根它屁股上为数不多的毛。
青鸟眼泪狂飙,它这只鸟已经憋屈到前无古鸟,后无来者!被一群牛鬼蛇神“追杀”到原型毕露,而一心一意追随的老大正在四处拾柴火架火堆,准备一捉到就拔了毛烤鸟肉,并且就烤几分熟这个问题与属下展开讨论。
男人身着白虎兽皮,银色长发不加整理胡乱搭在肩上,身材欣长略显单薄,兽皮下的皮肤白如凝脂,皮毛下只穿了一条粗布短裤,无论是胸膛,还是光滑的大腿一览无遗,赤足踩在石子上,显得有几分诱惑。
回眸,那是一双紫色的瞳孔,瞳孔微缩,眼睛仿佛在说话。面目如玉,不染纤尘,干净的面孔观赏起来恰到好处,气质温和而不至阴柔,五官素净而不至失了男儿血性。
而他却是千古万世以来令人胆颤的存在,名号蚩尤!
相柳摇身化作花蛇,变作一条灵活的绳子呈螺旋状缠住了青鸟,鸟儿从喉咙里迸发出临刑前最后的惨叫:
“嘎——”
河里数条鱼闻声一跃而起,激起层层水花。一条以成精为生长目标的巨大锦鲤也吓的扑出水面,优美的身躯在空中划出一条漂亮的弧线,又径直扎入水中。
下坠的瞬间,那双看似呆板的鱼眼直愣愣的瞪着男人,这号令六军的战神,竟从那双鱼眼里读出了赤裸裸的蔑视!
一瞬间水花四溅,男人身躯似飞蝶般轻盈,脚尖一点逃离了这场水难。其余“人”则免费洗了个凉水澡。
男人挑眉,“给我捉住这条鱼,今夜喝鱼汤。”
罢了又补上一句,“我要吃鱼头!”
手下们下饺子一样的一骨碌钻进河里,男人满意的勾唇,摆弄起身上的虎皮。
青鸟已变为人形,身上挂着一条死皮赖脸的花蛇,九个蛇头正面朝向她“撕啦撕拉”吐着蛇信子。
男人抬起头,玩味的目光上上下下的把这一“人”一蛇的组合扫视了一番。随即开心而又满足的眯起了眼睛,“嗯……蛇肉在外,鸟肉在内,烤出来外焦里嫩!”
话音落地,相柳就迅速化作人身躲藏于青鸟身后,脸色剧变,情急之下蛇尾巴还没来得及匿行,青鸟内心阴暗大笑三声,故作若无其事的狠狠踩了上去。
果真是又黏又滑,她左右碾了几番,嫌弃的让开脚,
相柳疼的鳞片倒竖,嘴角以不可思议的弧度裂开,两颗蓄满毒液的獠牙猛然增长了一寸,危险聚焦的瞳孔告知它即将透穿皮肉。
“小相,你去捉鱼。”相柳的面部不可瞥见的抽动两下,愤懑的窜进河里。
男人光着脚踩在石板上,未发出一点声响。他围着青鸟慢慢转圈。大掌一挥,一旁的柴堆闪烁起火光,柴火越烧越旺,木柴炸的噼里啪啦响。
“索性不拔毛了吧,直接烤毕竟省事。”他笑的当真是天真无邪,童叟无欺。
“主君吃了我,以后谁替主君治理洪涝旱灾?”
“我有小黄足矣(黄鸟)!”
“您上回闹着要吃鸟肉就早已把她吓回轩辕山了,现在还躲着您。”青鸟眼珠往上走,当场翻了个白眼。
“咳咳……不是比翼夫妻俩(比翼鸟)也是可待选择。”
“哦,容我想想,那两夫妻双修不知游历至何处,反正不在此地。”
蚩尤腹稿,是不是应该成立人事管理部门,属下一个个都这么自由潇洒的做派!
“那毕方呢,也回章峨山了?”
“这倒没有,听说毕方最近患上了脱毛病,最忌讳碰水。”
男人扶额,脸色不太好,滑腻的触感再现,不是还有……
“相柳那家伙口臭,会污染河水。”青鸟对某人想法了如指掌,自信的点破道。
九只脑袋无声无息的浮上水面,幽灵一样盯着某女。
男人嘴边吹了一口气,原本烧的正旺的柴火一下只剩一堆黑炭,冒着缕缕黑烟。
“也罢,此去三百里黄河决堤,上次派你前去救治,为何还是大水滔天铺天盖地?你总该给我一个交代。”
“额……这个嘛……”
“支支吾吾作甚?”
“……因为半道误食了魇果,所以……法力被削弱了……一大半……”
“……”
相柳携众人终于捕捉到逆天生长的大鱼,一口气拖上了岸。
鲤鱼打挺,鲤鱼翻身,鲤鱼跃龙门……这条求生欲强悍的鱼用尽十八般武艺也未能从相柳蛇尾下逃脱。
“贪吃,乃恶根之一,你说你该如何责罚?”
众喽啰碍于淫威,皆默契不发一言而拆掉某人的台。
“这鱼实在可恶,处理吃食起来也十分棘手啊,青鸟就由你负责炖汤了,将功补过!”
躺在地上的鱼奄奄一息,不过它仍旧执着的,不挪半寸目光的瞪着男人。
“记住,我要吃鱼头!”这句话分明是说给那条无辜的鱼听的。
青鸟吃力的抱着大鱼,不曾想原本以为已经咽气的大鱼暗自蓄了最后一口,一个动作标准堪称模范的鲤鱼摆尾甩的青鸟措手不及。
男人被众“人”一边伺候一边大笑,“真是笨到无法挽救啊,哈哈哈……”